孚亲王一家欢喜,镇国公载泽的府里,却是另一种欢喜的场面。
大太福晋,就是前任镇国公奕询的正福晋,也就是载泽的养母,端坐堂中,满脸喜笑,却满脸热泪的看着载泽,光顾着笑,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儿啊,你,你真有了大出息啦。”大太福晋终于说话了。
“额娘,还是您教导得好,照顾得好,也是阿玛福佑,孩儿才得今日的荣禄。”载泽跪在地上,中规中矩,神情自然。
“还是你自己能干。收了你,是我和你阿玛的福份。我们都是跟着你沾光了。”
大太福晋何以这么高兴呢?
因为载泽确实太有出息了。
第一,出洋归来,破格高封。载泽并不是奕询的亲生儿子,而是以别支过继过来的养子。按照规矩,以养子身份袭爵的时候,不仅要经过更严格的“考封”,而且照例是必须降一级袭爵的。而且,即使是奕询本人,在载泽这个年龄也只做到了“不入八分镇国公”属于低等宗室王公最高一级,直到临终前几年,才受封镇国公。这个爵位并不是“世袭罔替”,所以正常情况下,载泽第一步无论是按法理还是按惯例,最高都只能继承一个“不入八分镇国公”才对。然而载泽出访花旗国归来之后,居然因功免考,而且直接继承了镇国公。少了个“不入八分”四个字,地位上却高出两级,成为高等宗室王公里的倒数第二级。
这当然不是凭祖荫,而是载泽自己实打实的功绩。
第二,领受美差,少年得志。载泽最近获得的科技展总领接待差事,虽然本质上就是一个接待的活儿,但却是一个实打实油水丰厚的美差。因为这其中要用到很多人,又要办很多的事儿,这人和事儿又都是要花费钱粮的。载泽作为总领,好处当然是少不了的。而且这份差事可以直接接触到很多部门,各方官员,尤其是许多国家的洋人。
眼下的黛青,谁能结交得好洋人,谁就能通天!载泽虽然是宗室,但是原本只是远支,即便养父奕询也不能算核心近支。然而载泽现在却与四王之一的孚亲王奕譓建立了良好关系,而且现在马上要通过这次差事迅速扩大人脉,甚至要与洋人建立关系。这当然是他自己有出息。
而最重要的一点,也是让大太福晋高兴的喜极而泣甚至一时说不出话来的原因,那就是,就在刚刚,宫中传来消息,要将西慈的亲侄女儿,承恩公扈伦·照桂的长女扈伦·静荣嫁给载泽。
当今天下,四王虽贵,然而两宫才是至尊的代言。两宫之中,东慈清净无为,西慈当仁不让,手段老辣。大小臣工,很自然的也更畏服西慈,虽然其实西慈骨子里反而很敬畏东慈。如果能够跟西慈建立某处关系,那么即使是贵为皇族,也是攀上了高枝,抱住了大腿。前途无限光明。
所以,大太福晋,又怎么能不高兴的夸奖载泽有出息呢?
当然,载泽在高兴之余,心里也是有几分隐忧的。
扈伦家的女婿,那么好当的吗?
虽然跟那位大格格没有太多接触,但是仅凭对大喜子的了解,就已经够瞧的了。
有西慈这位亲姑姑做靠山,想来也不会温柔谦卑到哪里去吧。
不过这一切都还远着,载泽现在才十一岁,成亲这种事儿再怎么也得等到十五六岁以后才行。在这一切来到之前,这门亲事还是利大于弊的,甚至可以说是一场泼天的富贵。
跟西慈攀上亲,这利益大到惊天,而且是可以马上就有收益的那种。至于成亲后的感情问题,到时候再说吧。虽然略有隐忧,但也只是隐忧。眼前的富贵却是实打实的。
光是道贺送礼的,就排成了长队。得知总领接待差事的时候,就已经来了一大波,不过那个时候来的只都是普通官员。而这一次来的,却是正儿八经的高官甚至权贵。
所有人都很清楚,镇国公载泽,已经如初升的红日,开始冉冉升起了。
……
冉冉升起的,并不只是载泽和他的镇国公府。
整个帝国似乎都被科技展这件大事所带动,开始进入一种蓬勃的状态。
这倒不是说黛青的官员们突然因为有了新任务而被激励和感动发生了转变,事实上,这一次的会战基本上就是把原本在各个环节上正规官吏都给绕过去了。
利益可以分享,不劳而获,但是事情,就不要插手了。
那么这些官吏们会愿意吗?
必须愿意。
首先,利益是一点不少的。黛青从前从未举办过此类活动,所以他们也从来没有享受过其中的好处,但是按照以往万寿节之类的惯例,有这种大型活动他们都是可以有多者数万,至少也有百十两的赚头的。基本上就相当于大家集体多发了一次养廉银。虽然期间很辛苦,但也是值得的。
而这次,银子照发,一点不亏他们,只是不让他们干活儿。不劳而获,何乐不为?
其次,这次活动他们真的不在行,如果让他们来干,出问题是必然的。而一旦出了问题,根本承担不起。大官们或许比较容易脱掉干系,但是下面总是要出几个顶罪的倒霉蛋,谁又知道会轮到谁的头上?
不担责任,谁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