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颜捂着泡面桶直至水温冰冷,重新烧了壶开水洗漱,躺床上缩入棉被,面对裂隙丛生的墙皮发呆。
她听见居民楼有夫妻吵架,有小孩大哭,还有人劝慰到:“大过年的吵什么?好好说话不行吗?都和气点,和气才生财嘛。”
康颜翻了个身,嗅到棉被压箱底的霉味。有人引吭高歌,一嗓子将青藏高原嚎上珠穆朗玛峰,可惜气没能拖长,猛咳几声改成了哼唱。
夜不够静,康颜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睡梦中似有冷风剐蹭脸颊。
康颜睁眼,里屋帘子飞卷乱窜。她赶紧披外套下床,趿拉棉鞋跑去外间,白天黏紧的缝不仅豁开大口,窗框也被吹得不停敲打墙壁,雨点噼里啪啦打进来。
康颜抱自己哆嗦一会儿,从杂货间搬来两箱饮料,再来时,窗缝吹入的雨滴凝成了雪花。
她小小“哇”了一声,不由自主靠近飞雪,伸手接了两片,冰晶迅速融入体温,化为一片湿冷。
冷风刺痛咽喉,康颜干咳几声,蹭掉水渍,将两箱饮料叠放于冰柜,堪堪怼紧玻璃窗。
一夜风紧,康颜睡得不踏实,后半夜才彻底入眠,醒来时有点不知年月。日光照入屋内,拽货架影伸入床边,康颜探脚找鞋,深一脚浅一脚地掀帘出去。
阳光晃眼,昨夜的风雪了无痕迹,水泥地水渍浅淡,只角落还剩有残雪结冰。
康颜朝掌心呵了口气,掏来手机,惊觉竟已是中午一点,还有两通未接电话。
看清备注,多日不见的姓名突然撞入她心底。康颜手足无措,酝酿许久才下决心回拨:“…喂?许先生?”
“还在学校?”
“嗯,还在。”
“到门口来。”
康颜手指绞着包装纸:“都快年三十了,许先生难道不回家过年?”
那头沉默数秒,反问:“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我家里没什么人了。”
“我也一样。”
康颜只知道许永绍没结婚,却并不知他父母双亡,忽然后悔自己戳到对方痛处,一时无言,好半天才说:“许先生打算做什么?”
“陪我出差。”
“过年还出差?”
“你问题太多了。”许永绍掐断她的疑惑,“我说过,这段关系由我做主,一切决策并不是和你商量,只是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