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怕自己垫底儿吧?一看人齐显就不会,你少带坏他。”“就是,欺负人不会打扑克呢!”齐显无言,默默爬上自己的上铺,犹豫了一会儿没拉帘子。拉上显得自己不想和他们交流一样。他躺下听外面说笑,一会儿四带二一会儿三带一,不时还能冒出个王炸。手气真不错,就是打得不怎么样。尤其是管程,牌打得是真烂。齐显恨不得冲下去抢了牌替他打。但还是不了。齐显融入不了这个氛围。倒也没被孤立,大家人都不错。只是他晚来了一年,像个插足三人感情的第四者,加上专业不同、课程不重叠,很难有什么加深友情的机会。睡前倒是偶尔插上话聊几句天,但是,再好也好不过他们三个人。每晚回寝室跟住青旅一样,还是个遇上三人团的青旅。就他自己孤零零的。也无所谓。他转专业前不就做好这种心理准备了吗?只把寝室当睡觉的地儿,绝不奢望其他什么的。但这里吵吵闹闹的着实让他烦。打成一片他做不到,独自睡觉他也做不到。他想开口提醒稍降低点音量。也就一句话的事儿,可是看见底下笑得开心就又咽回去了。辗转反侧半小时,齐显穿上裤子爬下床离开了寝室。晃着晃着他就又晃到后山——养殖实践课的教学地点。课程多是件好事,起码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有地方去了。可惜这节课被替,就不知道去哪儿了。还好吧,起码蹭到居意游一瓶水,省下两块钱。也不知道居意游摸到羊没,要没摸到还挺亏的。这节课干什么来着?居意游会吗?可别顶着自己的名字闹笑话。像掉进饭盆里……什么的。不会吧?齐显稍加想象,脑海里就浮现出校园墙挂上“实践课一姓齐的同学掉羊的饭盆里了哈哈哈哈哈哈”的未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他逆着坡就冲上山,扒拉草丛一路闯到教学点,找了个围栏趴着,开始寻找居意游的影子。居意游刚穿上连体服就迫不及待起来,搓着手就等摸羊。结果看见绵羊前先看见了裴则渡。那人一扫场内没有齐显,一下就明白了,狠狠瞪了眼居意游,还给了个攻击性超强的口型——“傻逼”。居意游嘿嘿一笑,凑过去死皮赖脸地问:“穿这身怎么样?好看吧?”裴则渡撇撇嘴:“来了就别后悔。”说完扔下居意游就走,递给她多少眼神她都视若无睹。怎么可能后悔?摸羊可是毕生梦想。居意游站棚里看大家各忙各的,就是没看到羊,心都慌了,就怕绵羊被拉去剃毛,他随机找了个同学,问:“不好意思啊,请问今天怎么没羊啊?”同学秒懂:“上节课没听吧。”“…嗯嗯。”“这节要清扫场地,羊暂时遛出去了。”什么?没羊?那他来做什么?现在还能跑吗?齐显不会被记早退吧?说回来……齐显知道这节没羊吗?不会故意耍他的吧?也不像。之后再问,现在、现在先干着吧。都是农学课程,触类旁通嘛。居意游学着其他人那样装好扫帚簸箕,提上大桶,跟着一小拨人进了羊舍。羊舍里圈着热气,在初秋格外暖和,但呛得居意游死死捂住口鼻挣扎求存。妈的,清扫场地就是、就是……就是清理粪便吗!夹着青草味儿的粪便闻着更诡异了,又腥又膻。说它滂臭并不准确,里面还有木质纤维气息被热气蒸到半空骚扰鼻腔,说它香……疯了吗?居意游自己专业的有机肥也用过粪肥,但那都是处理过的,这股原汁原味的气味他只能用一个字形容——“呕”。他扛着扫帚瑟瑟发抖,和齐显一起吃过的午饭在胃里翻涌,振得他呼吸不太畅通、一深一浅,物理意义上令人作呕的味道就时重时轻地侵犯他的鼻子,闻得他肺都快炸开。这时他耳边伴着耳鸣传来个声音:“后悔了?”他僵硬地一扭脖子,果然是裴则渡。他一撑扫帚,嘴硬道:“后悔个屁。”裴则渡:“那你抖什么?”居意游:“看见绵羊的快乐老家,兴奋了。”裴则渡:“够变态的。”居意游:“谢谢夸奖。”他在裴则渡的注视下又向中心区域迈了一步,想深吸一口再憋住,却忘了在这儿深呼吸有多愚蠢,支气管都差点岔劈。居意游眼睛都熏红了,抓着扫帚硬扫起来,过程中还不忘挑衅似的朝裴则渡竖起大拇指。裴则渡冷呵一声,转头去干自己的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