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不是!我们根本没碰他!”齐显撸起袖子,小声道:“对的,没有碰我。是我自己摔倒了,才磕出这些淤青。”居意游假模假样的哭声停下。“什么?!”警察语气严厉,“看看,都给孩子打成这样了!就算不是故意的,你们也得看着点周围啊!”齐显窃笑。他实在太瘦,随便碰碰都容易留下红印淤青,加上皮肤白,看起来格外明显。那就正好利用这点博同情啦,怪不好意思的。他正欣赏对面有苦说不出的憋屈表情,淤青上忽然覆上一只手。“怎么磕成这样啊?”居意游帮他揉揉。“我经常莫名其妙就会留淤青,没关系的。”“不疼吗?”“不疼的。”“嘶——”淤青处被轻按。“还装?”居意游恶狠狠,音量很小,“下次不要演那么认真。”没装,是居意游手劲儿忒大。齐显笑着答应。“不要以为我们不能拿你怎么样?”对面放下狠话。许赴乙茫然:“警察同志,他们是什么意思啊?”“别怕啊没事,”警察转了方向,“你们想怎么样?”“…不、不怎么样。”还真以为他们没招儿了是吧?区区派出所就能压得住他们了是吧?对面怒火中烧,将中间两个沉默许久的中年人推了出来。许赴乙脸色一变,赶在他们说话前首先提议:“我砸坏了牌匾,会赔。但我的朋友也被打了,医药费也得付吧?能调解就调解,你们没意见吧?没意见就各回各家。”“那怎么行!道歉!”居意游拉着齐显,道:“我也觉得,道歉!”两边争执不下,在“谁需要道歉”这一问题上各执一词。“许赴乙…你懂事点,怎么能让长辈先道歉。”中年人不再沉默。还不如沉默。许赴乙翻个白眼:“你们确定要我道歉?需不需要给你们时间考虑一下自己该站哪边啊?”裴则渡补充道:“阿姨、叔叔,我是很好奇,你们不帮许赴乙说话吗?不论从关系远近还是利益得失的角度考虑,都应该和许赴乙站在一起吧?”对方反应迅速:“赡养父母是法律义务。”裴则渡一阵无语:“我倒没这么想。但是…你这样觉得,那就是吧。”管程也很奇怪,本就如同一条直线的思考方式没办法处理这些信息,他问:“那你们不是更应该共进退吗?赡养是义务,可是赡养得怎么样就全靠自觉了。哦,原来阿姨和叔叔这么独立,根本不需要赡养?怎么好像也不对…”听起来像讽刺,但他不会讽刺。许赴乙托着下巴:“对啊,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是不需要我尽心尽力?那你们指望谁呢?指望这堆乱七八糟的亲戚,还是心心念念暂未存在的二胎啊?”“许赴乙!”父母愠怒。“听听,早告诉你们了,养儿防老。你们看这孩子能指望得上吗?”“你们还真以为他俩是没听话才不要二胎的啊,”许赴乙笑笑,“高考前不久备孕不小心被我知道了,避讳我干嘛啊,觉得可能影响我成绩?认为我不想要弟弟?说到底是害怕我吧,害怕我表里如一,小孩子刚生下来就被我丢掉。所以最好是趁我上大学离开了再悄悄给我个大惊喜。我说何必呢,整那么麻烦。难道我放假就不回家?回家见不到他?我随时都能把他扔了。你们敢生,我就敢扔。”“警察同志,我都是瞎说的,威胁一下他们,你不要在意啊。”许赴乙朝警察卖可怜。“啊、注意分寸、还是要注意分寸。”“许赴乙…这些事我们出去再说。”“为什么?家丑不可外扬是吧,谁是家丑?你们未曾谋面的儿子?”“行了够了!你看谁家没有儿子?你不觉得咱们家很奇怪吗?你从小一个人长到大不觉得孤独吗?有个弟弟你不是也能更轻松吗、你们不是能互相扶持吗?”许赴乙逐条反驳:“独生女家庭没有儿子。家里你俩确实奇怪。我不孤独。怕是更大可能是把我当妈、让我照顾、吸我的血吧。偏心眼儿的人不配有第二个孩子,没错说你们呢。你们自己选,维持现状,还是有一个被丢掉的儿子和一个留案底的女儿。我不干涉你们的选择,随便,哪个都成。我说到做到。”对方说不过,彻底闭嘴。许赴乙没在说笑,她干得出这事。她父母知道,几个朋友也知道。偏偏警察不知道,还觉得这姑娘威胁人挺有一套。一般来说,为烂人赌前途不值得,一走了之就是了。可是许赴乙不觉得,离开会让她很不爽。他俩现在能这么不要脸,以后变成三个人只会更不要脸。许赴乙喜欢鱼死网破,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忍一时只会憋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