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下欢呼。拨穗时院长看着这位口出狂言的小子面部抽搐一秒,还是尽量亲切地把学士帽流苏拨向左边,居意游特精神地喊出“谢谢”,跐溜就蹿到台下。齐显在下面等待拨穗仪式,对脸孔陌生的院长生出同情,这么拨几百次形成肌肉记忆,晚上回家喝粥都忍不住把手伸进去搅一搅吧。这点感想也不敢在院长面前表达,可别给小老头气着了。院里毕业典礼结束刚好又到吃晚饭的时间,这边三个人一起去了食堂,路上试图叫管程一起,但管程说自己实在没脸、哭着拒绝。结果离食堂剩二十米,仨人看见个熟悉的身影。这小寸头、这身板儿,还有青青紫紫的脸,不就那谁吗?只是他行为鬼鬼祟祟。居意游撑着下巴:“他干啥?”齐显:“好像…旁边有个毛球,他在、用绳子拉毛球、然后推?不太明白。”裴则渡:“傻缺。”食堂门口有个遮阳顶棚,顶棚四周石柱支撑、上方钢管加固。绳子搭在钢管上,一头由管程拉着,一头系在“毛球”腰上,左边拉来右边高,“毛球”在空中晃晃荡荡。几人走近,原来毛球是只猴儿,具体说,是个穿猴毛衣服的人类。猴儿也不嫌热,披着满身毛在食堂门口搞行为艺术。偶尔有不解的学妹学弟走出被吓到,一秒后他们就理解全部,礼貌地上前询问:“你好,可以合照吗?请问这是哪部作品里的角色?”一开始的猴:“没在搞spy。”后来的猴:“好吧是自设。怎么拍?比心吗?”视觉盲区里的齐显:“这声音好耳熟。”居意游点点头:“许赴乙呗。”裴则渡直接走过去拍拍猴的肩:“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猴被吓一跳,赶快撤开躲回柱子后,冷静片刻后“呜呼”飞出,猴脸上贴了张四人合照——没有许赴乙。她在空中劈了个叉,又借惯性荡回柱子。猴飞出,合照取下,里面是裴则渡面具。“毕!”回去,出来,变居意游面具。“业!”重复步骤,又成了齐显面具。“快!”卖力拉绳推猴的管程跃出:“乐!”“靠!”绳子一松,猴咣当掉地上。齐显沉默了,尝试寻找委婉的问法:“这是在…做什么?”许赴乙从地上爬起:“庆祝你们毕业啊,两年前高考结束那天我就决定这么报复的。”居意游笑死:“你是在报复我们还是报复自己啊?哈哈哈哈哈这么恨吗?”裴则渡拉开猴脸头套下细细一条缝帮她透气:“不热吗?”管程替人解释:“温度哪能和为大家庆祝的迫切心情相比较。”裴则渡:“没问你。”管程被孤立,无所谓,他会收拾完绳子自己坐一边揉脸。猴之后也断断续续被要合照,大家干脆买了饭坐食堂门口看热闹,直到某位学妹不知道怎么随口感叹“像四个农学毕业生和他们的研究课题”,又热心地拉着大家排阵型拍合照。“麻烦等等!我们先收拾一下!”所谓收拾,是给猴摘下头套。头套太紧,里面又被汗糊得乱七八糟,怎么都拔不下来。“哎呀不好意思,我朋友等不及要走了,照了哦!”“哎等、”“咔嚓。”头套卡在一半,许赴乙的嘴巴痛苦大咧。裴则渡一手搂她一手帮着薅,平静的脸上不难看出崩溃。管程半遮脸颊喊加油,被定格在张大嘴“a”的那秒。居意游眼睛眯成缝,牙花子还反光,边笑边大力拍齐显肩膀。齐显觉得幸灾乐祸不好,又忍不住笑,面部扭曲,还被居意游拍成高低肩。这张照片,齐显会立刻判定为“丑”,居意游却觉得最生动鲜活。洗出来后他们仍各执己见。尽管齐显看见一次就说一次不好看,还在五人小群里无数次提起拍得多仓促,居意游也不认为他讨厌这张照片。看吧,照片背面还抄点歌词:“iedtohearasipleng|thatwasuntilyoucaalong”居意游评价道:“你们文艺批大诗人真的很别扭。”齐显秘密被发现,有些不好意思:“那你来,你写。”居意游:“大家都是农学生,学的还有植物有动物,既然是大学毕业纪念…干脆把照片放一起做个相册,标题就写《偷鸡薅葱学概论》好喽。是不是很有意思?”齐显沉默,但半夜偷偷从被窝里爬出来在英文旁边加上这行小字,动作猥猥琐琐,和很久前拿小刀割人葱相比没有半点长进。他本来想蹑手蹑脚再回去,转头却和居意游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