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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容徵活不了几年了。这具身体就像一截快要燃到尽头的蜡烛，只剩最后一点微末的光在苟延残喘。

谢辞不知道洛云洲清不清楚他的身体状况，只不过在又一次漫长的黑暗后终于睁开双眼，视线里洛云洲青白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成功取悦了他。

洛云洲凑上来似乎是想要碰碰他的脸，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ldo;师尊，&rdo;洛云洲轻声在他耳边问，&ldo;您……您听得见我说话吗？&rdo;

谢辞不说话也不看他，眼神放空。

洛云洲无措地眨了一下眼睛，讷讷道：&ldo;我……师尊，您……我错了，我、我知错了，师尊，我……&rdo;

&ldo;昆仑……还在吗？&rdo;谢辞突然轻轻打断他。

洛云洲眼皮颤了颤，下意识握住谢辞落在锦被外的手。那只手冷得像冰，苍白得像雪，清瘦得骨节支棱。

这只手曾教他执笔握剑，教他为人处世，也曾一剑霜寒十四州。

而他是怎么&ldo;报答&rdo;的？

那个九夷没说错，师尊这么些年，只教出了一只白眼狼。

谢辞一僵，正想把手抽出来，洛云洲却先一步松了手。

&ldo;在的，&rdo;他飞快地说，&ldo;师尊，我从没想过毁了昆仑，我……&rdo;

他突然停下，因为师尊的眼睛又阖上了。

洛云洲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些，终于听见他缓慢微弱的心跳。

轻到仿佛随时会随风而逝，但毕竟还是在的。

洛云洲颤着手抚上谢辞散落的长发，自言自语道：&ldo;师尊，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rdo;

谢辞恢复意识时，全身感觉轻飘飘的，眼前是浩瀚无垠的深蓝空间，他竟然在自己的识海里。

一抹青色的背影站在深海中央，雪白的长发黯淡枯败，一直拖到了地上。

谢辞心里一跳，&ldo;……九夷？&rdo;

背影动了动，向他转过身，白发从消瘦的肩头滑开，露出一张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左眼角那颗朱砂痣红得像是要燃烧起来。

&ldo;终于醒了，&rdo;九夷眯了眯灿金色的眼睛，表情十分嫌弃，&ldo;刚才还在想，你要再不醒我就不等了。&rdo;

&ldo;你……你的头发怎么了？&rdo;谢辞勉强扯出一个笑，&ldo;现在流行杀马特白吗？&rdo;

九夷叹了一口气，原地坐下去，冲他招了招手，&ldo;废物点心，你过来。&rdo;

谢辞摇了摇头，咬紧牙关才能控制住声音里的颤抖，&ldo;我不，你过来。&rdo;

&ldo;啧，你这个小鬼，该蠢的时候倒是一点都不蠢，&rdo;九夷笑了笑，坐在原地没有动，&ldo;既然都看出来了，体谅一下老人家吧。&rdo;

青色的长袍底下，他的腿不见了。

谢辞感觉眼眶酸胀得发疼，他走过去，把九夷抱在怀里。

近了才发现，那双金色的眼睛没有焦距，雾蒙蒙的一片。

他不由自主地搂紧了九夷。

&ldo;你现在可惨了吧？&rdo;九夷笑着问。

&ldo;我们半斤八两。&rdo;谢辞感觉自己声音发紧。

九夷轻轻笑了一下，没说话。

&ldo;你不是在等我么，&rdo;谢辞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点，&ldo;有什么话快说。&rdo;

&ldo;啧，原本是有的，现在好像都不怎么想的起来了……&rdo;

&ldo;他当年……果然没有说错……&rdo;九夷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最后轻轻地叹了一声，&ldo;好好活下去吧，容徵。&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