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清高,你不屑玩弄诡术阴谋。你以为你不当太子就能当个闲散王爷了吗?我告诉你,萧明绪,晚了!你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晚了。没有人会信你两袖清风不问世事。觊觎这个位置的人永远不会放过你。你若不争,我们都会被他们踩在脚底下,慢慢地,一点点被撵成一滩肉泥。”
&esp;&esp;萧明绪觉得自己喘不上气了。他用手握住皇后的手却没有舍得用劲,眼泪从他的眼角滑下。他张了张嘴,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母后……”
&esp;&esp;母后,除了争权夺利,你就没有疼惜过我吗?
&esp;&esp;“已经晚了!你听到了吗?萧明绪。你若不想活。与其被王家撕碎,不如现在就死了。”皇后用双手捏住了他的脖子,眼里尽是绝望的疯狂。
&esp;&esp;窒息感袭来,步步紧逼,他一退再退,身后只剩万丈深渊。可他还不能死。
&esp;&esp;在这世间还有人把放在心尖疼惜他。
&esp;&esp;萧明绪终于使出力气掰开了皇后的手,将她推倒在地。
&esp;&esp;他猛得咳嗽起来,身子摇晃了一下却没有倒下。最终他站住脚缓住了气,君臣(三)
&esp;&esp;北方的战事持续了两年,终于以重新签订条约为契机,罢战休兵了。
&esp;&esp;京城下了一场十年一遇的大雪,一时间天寒地冻,空气冷得如刀子般割人心肺。自从国舅爷去世之后,温家便败了。那些曾经拥护温家的党羽全都兔走狐孙散,良心点尚且会保持沉默,丧心病狂地还会落井下石地在皇帝面前反参一手。王家的势力迅速崛起,攫取了大量的官权兵权,连皇城的禁军也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esp;&esp;然而纵使朝内朝外流言蜚语传得再凶狠,最关键的太子之位依旧稳如泰山,没有松动一丁点。早已权势滔天的二皇子若是溜达碰到萧明绪,还是得尊称一声太子殿下。每每如此,第二天萧明绪总能听到二皇子回自己宫里摔东西骂人的传闻。
&esp;&esp;二皇子大概怎么也想不明白,温家已经是强弩之末,自己明明更得宠,对政务也更加用心努力,为何父皇就是不肯松口。只有萧明绪心知肚明,他是一把父皇插进母后心脏的复仇之刃。皇帝就是想让皇后尝尝,空有名号没有实权到底是什么滋味。
&esp;&esp;大雪连下了几天,终于变小了些。萧明绪抱着暖炉,披着由丝绸和柔软绒毛混合编制而成的冬衣,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看雪。他想起第一次见袁欢时,好像也是大雪纷飞。
&esp;&esp;这些年他一直再给袁欢写信,他会将花瓣夹在信笺里,春日的桃,夏夜的昙,秋天的菊,冬日的梅,重复了一轮后再重复一轮。
&esp;&esp;战事焦灼,军武繁忙,萧明绪原本并不指望收到回信,可袁欢每次都会回信。他每次都把信写成了一封又臭又长的战报,以至于萧明绪对战事比皇帝还要了如指掌。
&esp;&esp;他根据战事的发展,熬了好几个夜晚查阅资料在地图上找到了一条安全便利的输送粮草物资的路,又花了好些天字斟句酌地写了厚厚的一本奏折,才把这件事落实下来。他还去太医院亲自挑选草药,将它们碾碎,混上石蜡和蜂蜜熬制成金疮药。他将金疮药放在小盒子里,跟各类物资一块运往了北上。
&esp;&esp;即便如此,萧明绪仍然时常会觉得不甘,自己被困在这四方之地,能做到的只能是微不足道的这些了。
&esp;&esp;今年入冬,袁欢托人不远千里地给他送了一包牛肉干和一张新制的狼皮裘衣。信中没有了大段大段的战事,只有短短几句:吾一切安好。吾亦怀念汝,如鹿思水,如鸟思林。
&esp;&esp;牛肉干太硬,狼皮裘太臭,只有这封信萧明绪爱不释手地看了好几天,他将鼻子埋在信笺里,呼吸里全是篝火的味道。
&esp;&esp;我也好想你。如小鹿思念山泉流水,如飞鸟思念树叶丛林。
&esp;&esp;“太子殿下真是好兴致啊。大白日的竟有空在此地赏雪品茶,如此清闲实在是让臣弟好生羡慕。”二皇子萧明岚从旁边的假山里踱着步走了出来。萧明绪觉得这人着实奇怪,又不待见自己,又非要凑过来阴阳怪气地说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