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对不起。”顾云雾看着少年的眼,几乎是悲痛欲绝地说道,说完他毫不留情地将手里的刀尖扎进了林西景的心脏。那双眼里的红光暗了下去,林西景的脸又回到了少年人天真无邪的模样。他缓缓闭上眼,再也没有睁开。
&esp;&esp;做完这些,顾云雾便失了力气,滑落在少年的尸体旁边。他仰着脸,半眯着眼张开嘴呼吸着。身体好疼,骨头和肌肉如同被一点点碾碎,连带着五脏六腑绞在一起。好疼……
&esp;&esp;李肆一时间仿佛被定住了般无法动弹。他浑身僵硬,手脚冰冷。过了好一会,他动了动指尖。
&esp;&esp;我得过去。李肆想着。我得到他身边去。
&esp;&esp;他使出浑身力气,才艰难地向前踉跄地走了一步。
&esp;&esp;接下来是鬼刃(十)
&esp;&esp;李肆站在天地间的一片荒芜之中,狂风掀起了他的衣袍和长马尾,云层在他的四周聚拢又分散。苍穹的尽头摇晃着一大片紫绿色的极光。
&esp;&esp;他抬起眼便看到了站在面前的顾云雾。
&esp;&esp;顾云雾凝望着他,右眼发出幽幽的血光,眼底汹涌着铺天盖地的悲伤。
&esp;&esp;“杀了我。”他恳求道。“四哥,杀了我。”
&esp;&esp;李肆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坐在床上大口喘气。
&esp;&esp;是梦。李肆反应了过来,随后便发现自己一直握着一个人的手。他顺着手一路望了过去,看到了顾云雾熟睡的脸。
&esp;&esp;他虽然浑身血污,但面容平静气息平稳。
&esp;&esp;他没事了?李肆睁大了眼睛,他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想要确认这一切是不是真实的。
&esp;&esp;“醒了?”长离翘着大长腿在床边吞云吐雾,“醒了就赶紧从我的床上滚下去。”
&esp;&esp;李肆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失去意识的,但就此情此景来推测,他们俩应该是被长离捡回阁楼里了。
&esp;&esp;“小脑袋里是不是有很多问号?”长离将烟杆子转了一圈,敲了敲旁边的烟灰盆,“你们俩身上,各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esp;&esp;“他怎么样了?”
&esp;&esp;“好消息,他暂时无事。血无之所以叫血无,是因为他杀人从来不见血。你看他被噬魂伤得浑身是血,说明噬魂并没有吞噬他的魂魄,就是在他的皮肉和灵魂上都戳了口子。这伤疼归疼,也许还会让他昏睡个十天半个月,但要不了命。”
&esp;&esp;李肆松了一口气,他垂下眼看着顾云雾,轻轻地说了一句:“那就好。”
&esp;&esp;“别高兴得太早,还有坏消息呢。”长离懒洋洋地转着手上的烟杆,“噬魂没有吃掉他,只是捅了个洞,意味着噬魂是认了他作主人,想藏到他的魂魄里。那骨刀是由血无左手的骨头制成的,戾气重得很,谁都看不上,黏上他这小身板,无异于是给他上了个极其狠毒的诅咒。他一旦压制不住,便会被反噬。”
&esp;&esp;李肆虽然听着长离的话,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顾云雾身上。“我不会让它发生的。”
&esp;&esp;长离看着他含情脉脉的侧脸,顿时感到心烦气躁。她用烟杆子敲了敲床沿:“矜持点,这是我家。待我把话说完了,你大可以带着他一块滚回去,到时候要亲要抱随便你。”
&esp;&esp;李肆终于抬起眼正视长离,他的耳朵微微泛了红,“还有什么好消息和坏消息?”
&esp;&esp;“你要听哪个?”
&esp;&esp;“从坏的开始吧。”
&esp;&esp;“你的魂魄不全。三魂七魄,你一魂都没有。缺心眼不怪你,你是先天不足,能有如今的智商已经非常不错了。不过当鬼可能没问题,当人可不行。魂魄不全的人不是傻就是疯。所以投胎转世的事,你再慎重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