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修之醒来的时候不在自己昏睡前的房间,睁眼就是浅金色的罗幔,辨认出这似乎是聚阳宫的侧殿,也就是徐玉琰的房间。他一动,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嘎吱嘎吱的响,手腕上一圈青红色,乍一看就像戴了镣铐。心里面直骂娘,但现实里岑修之声音沙哑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挪了挪酸痛难忍的下身,很快,脚趾就碰到了一具温热的肉体。岑修之身体一僵,扭头一看,才发现原来床上还躺着人,徐玉琰根本没走。因为床太大,他几乎整个人缩在角落里,所以才没有发现。喂养阴郁小太子(17)徐玉琰面朝着另一边躺在床上,什么都没有穿的上身背部,有一半皮肤都被划了几道深红色的划痕,他拢着双手,紧紧将被褥箍在怀里,紧皱着眉头,仿佛生怕被他搂在怀里的那张被子长腿跑了一样。细密的冷汗顺着岑修之的鼻尖沁出来,徐玉琰的身高早就远远超过他,不仅如此,这几年他每天都在练武骑马射箭,体型早就有了惊人的变化,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人的影子,肩膀宽阔,瘦腰长腿,手臂上印满夸张而不失美感的肌肉线条,那是在战场上可以拿起长枪利落刺入敌方首领脑门的可怕力量。徐玉琰侧躺在岑修之身前,将他严实堵在整张床的角落里,就像一条熟睡庞大的巨蟒将小兔子圈在领地中,无论手脚往什么地方伸,都难免碰到他,岑修之毫不怀疑自己稍微挪动一步,徐玉琰就能立即睁开眼睛醒过来。最初只是远远看着,直到现在才清楚地知晓,他已经和很多年前那个瘦弱装乖不受宠的小皇子不同了。距离上一次和徐玉琰睡在同一张床上,已经过了整整两年,岑修之没有想到一个人的身体会在短短两年间经历如此恐怖的变化。由于呼吸变得急促不少,岑修之干涩的喉咙在触碰到干燥空气的瞬间微微颤动起来,他一时不慎,没忍住狠狠咳嗽出来,带动着昨晚受了伤的胸前剧烈震动,一股钻心的疼痛顺着胸口直蹿脑门,这么一点小动作岑修之差点没喘上气。他拼命用手捂着嘴,偏过头重重咳嗽了一阵,像是要把肺咳出来,直至口腔里弥散开一股血腥气,岑修之才睁开眼睛,直直对上了徐玉琰的视线。虽然知道这阵动静大概率会把他惊醒,但岑修之没想到会醒得这么突然又无声无息,对上他那双蓝眸的一瞬间,岑修之瞳孔猛然一震,身体下意识颤抖了一下,上半身往远离他的方向仰去。徐玉琰的蓝眸在早晨刚醒来时,没有光线照射,显出了一种相当深沉的蓝,仿佛罩着一层阴霾,岑修之看一眼就会回想起昨天晚上被他按在床上拼死折磨的时候,手脚不由自主地发僵,直到徐玉琰撑起半个身子,结实的胳膊向他伸来,岑修之才想起来躲。“过来。”徐玉琰长臂一伸,岑修之费劲全力挪开的距离就在转眼见被缩小得不值一提,他听到从徐玉琰喉咙里发出这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咬了咬牙,强忍着肌肉的酸痛猛地甩了一把,试图把他的手从自己手腕上甩下去。纵使甩不掉,但这样的动作足够让徐玉琰知道,现在洛云笙已经开始产生对他的厌恶和排斥心理,因此,徐玉琰的动作停顿了片刻,他的视线直勾勾地望着岑修之的黑眼睛,岑修之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不少。“没听到吗?”徐玉琰张了张嘴,再次说出两个字,“过来。”说话的同时,他的手继续用力,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度,将浑身僵硬的岑修之硬是从床的那一头拖了过去。靠近徐玉琰身体附近的被窝比床铺的其他位置温暖许多,大概被他的体温捂热了,然而这点温度对于岑修之来说就像岩浆,碰到的一瞬间,岑修之像是被烫到一般,忽然来了力气,整个人拼了命地往床下面缩,半条腿还裹着被子直接摔到了床下面。“来人!”岑修之不顾疼痛的喉咙,鼓足了气喊道,“快来人——!”徐玉琰还在后面抓着缠住了他腿的被单,岑修之疯了似的抬腿去踢,一边扶着墙拼了命地站起来,颤着气光着脚往门口的方向跑,手指就要接触到门缝的前一秒,一双宽大灼热的手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腰,把他往后面狠狠一拽,再重新扬起手,用更快的速度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嘎吱——”冷汗瞬间从岑修之的鬓角淌下来,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半边身朝徐玉琰歪过去,胳膊肘连着腰际都撞到了他的大腿附近,牙齿磕到嘴皮,转眼间嘴里的血腥味又浓了一层。徐玉琰一边制住他的动作,一边沉声对外面道:“来人。”话音即落,刚刚还空寂无人的走廊外,不久便响起了敲门声。岑修之被徐玉琰的手捂住嘴,“唔唔”两声,看不清进来的人是谁,只知道他们放了一碗东西在桌上,随后就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了。“这里是聚阳宫,”徐玉琰抬手一捞,将疼得蜷缩在地板上的岑修之一把捞起来,放进之前那个热烘烘的被窝里,翻身坐在他旁边,轻声道,“你想跑到哪里?”岑修之狠狠往他虎口上咬了一口,猛地咬出一股血腥味,徐玉琰“嘶”了一声,另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迫使岑修之张开嘴,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虎口上清晰可见一排整齐的牙印,有点地方正在渗出血丝。徐玉琰呵呵笑了两声,张嘴舔了舔虎口,在岑修之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中,伸手把之前进来的人放在桌上的东西端过来。凑近了岑修之才嗅出来,碗里盛的是治疗感冒的中药,自己刚刚一直咳嗽,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穿衣服被折腾那么久,所以有点感冒。“不喝,”岑修之撇开脸,推了一把他的手臂,狠喘了一口气骂道,“滚。”“里面有安神散,”徐玉琰八风不动,语气平稳,被推了一下竟然没让碗里的药洒在被子上,“等会儿净身就没那么痛了。” 听到这句话里关键的两个字,岑修之瞳孔猛颤,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他:“你说……咳咳,你说什么?”宫内为了防止太监浑水摸鱼,或者身体较为特殊,那个地方重新长出来,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检查,一旦发现有苗头就会做新的手术进行切除,洛云笙已经利用自己的职权逃了很多年的检查,但其实他那里也没长出来,没必要去做。喂养阴郁小太子(18)然而,这一年也不知道是来了聚阳宫后整天被徐玉琰逮着吃了些奇奇怪怪的中药,还是经常被他缠着压在床上摸来摸去,曾经被去了势的地方渐渐有一点凸起,徐玉琰肯定知道,就是故意想用这样的方法惩罚他。“一年一次,毕竟也是你们太监的规矩,宫内混乱,若是落了不该的行为,造就无法挽回的结果,届时受了圣上责成晾下的祸更大,现在这么做是为了你着想,”徐玉琰的嘴边溢出淡淡的笑意,“你说是吗?云笙。”岑修之实在忍不住了:“你简直有病……放开我!”徐玉琰紧紧箍着他的手腕,岑修之硬忍着痛拼命挣脱,甚至不顾身份抬脚去踢他,不过这几年本来他跟徐玉琰相处时也没什么上下身份,昨晚徐玉琰竟然还会拿身份来压他了,岑修之听到的一瞬间简直不敢相信。“来人,准备净身。”徐玉琰抬头朝外面喊。岑修之瞳孔猛地一缩:“你敢……”“殿下!殿下!”守在外面的宫女忽然敲着门,急急喊道,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皇后娘娘来了!”徐玉琰的动作先是一顿,随后利落地下了床,速度极快地从柜子里翻出新衣裳包住岑修之,正要大步走出去,门已经先他一步被猛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