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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言简直被林杰气笑了：“我不适合？你一个副导演，有什么资格说不合适，你是不知道谢渊是怎么求着我过来面试的，老子还不稀罕你们这破地儿呢，当谁乐意过来似的。”“谢渊是谢渊，我是我，这里不是导演说了算，如果你觉得有他推荐，就能来这里混份吃饱饭的工作，那我劝你现在就回家，”林杰冷冷道，“别人的梦想，由不得你践踏，自己若是不想演，当初就别答应。”看着林杰转身离开的背影，路言真想直接一拳头揍上去，但他被林杰最后一句话压得僵住了，眼前很快浮现出昨天散落在地上的证书。岑修之回场内的时候，看路言正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翻剧组的杂志。“马上要开始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林杰呢，他没指导你吗？”岑修之皱起眉。路言心口憋着一股气，他很想一把甩开书，站起来朝岑修之吼，老子不演了，去他妈的男主角！但他僵在那里动弹不了。岑修之伸手拉住路言的手腕，拨开人群带着他向面试的地方走。那只手掌温温热热的，明明是个男人的手，却纤细而白皙，瘦得腕骨明显上凸。他还穿着谢渊花钱给买的衣服，吃了两天他家的饭，睡了两次他的床，昨天晚上信誓旦旦一定把这个角色拿下。其实他从小就羡慕电视里的人，想成为正义而耀眼的角色，被那么多人们喜爱着，可长大后他离梦想越来越遥远，随后梦想很快就被生活淹没，再也看不到它的影子。直到有一天，忽然有个人将它从深渊里重新找了出来，指着它对自己说：你看，它还在这儿，我陪你一起走过去。路言鼻子酸酸的，忍不住抬起手狠狠揉了揉眼睛，始终没有将那句“我不演了”说出口。面试场内的人出奇的多，来面试的一些演员都挨个排着队，紧张地反复背诵台词。和路言对手戏的是个年龄大他两岁的姑娘，在路言身边站得僵直，紧张得说台词说得结结巴巴的，时不时用眼睛瞄他的脸。abo娱乐圈（7）“28号。”工作人员在门口叫了路言那组。“好的好的。”女孩连连应声，对路言道，“咱、咱们快过去吧？”今天情况特殊，除了平常的几位面试官以外，还多了一个投资方老板，听说他对这部网剧的剧本很感兴趣，如果有他喜欢的新生演员，会考虑加大投资金额，所以这次破例多出了一个位置。岑修之抬起看，看了看路言，他的表情依然很僵硬，而身边的林杰甚至连看都没看路言一眼，似乎对那位姑娘更感兴趣，其实他很早就察觉出，刚刚林杰和路言可能发生了什么，也许是林杰骂了路言，也许是路言心直口快怼了林杰，但既然要让路言进组，那他和被称为魔鬼导演的林杰迟早会对上，不如早一步安排见面。“男方叫路言，面试人选里唯一一个alpha，”另一位面试官小声议论，“外部条件很不错，可以考虑考虑。”“条件再好，没有演技都免谈。”听了林杰的话，面试官讪讪的闭嘴了。表演开始后，唐蕾连忙躺下去，而路言还是一动不动。随着时间的流逝，投资方忍不住小声问：“这位是忘记剧本了？”林杰摇摇头，用圆珠笔在“路言”两个字上打了叉。至于路言。他心里缓缓燃着一道火。但不是怒火，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振奋和跃跃欲试，好像内心深处的什么被点燃了，这是一种他已经忘了很久很久的感觉，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在表演开始后的第二分钟，路言跪了下去。他轻握住唐蕾的手，唐蕾本来要马上说自己的台词，但对上视线的那刻却怔住了。情感如同无声的浪潮在广阔的沙滩上铺开，刹那间又奔涌而来，只一瞬便自四面八方围剿而上。那一刻周边尽数褪色，她好像沉进了一片黑暗中——而战场的马蹄嘶鸣扬声长啸。“阿宁，我不在的日子，你一定要好好的。”爱人的生命在缓缓流逝，贯穿胸口的长箭仿佛缀满血花。路言死死握紧她苍白的手，削瘦的手背上几乎蹦出青筋，收拢的手指指甲压得发白。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像要说出话，但反复张了张嘴，出不了声。少顷，嘶哑而温柔的声音才渐渐响起：“先睡一觉吧，小婉，等你醒来，我再带你去……”“带去你最喜欢的长安。”那双眼睛红得很厉害，半分都没眨动过，仿佛在眨眼的一秒，爱人就会彻底消失在眼前，可惜唐小婉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睛，交握的手也从他的掌心中滑了出去。直到表演结束的上一秒，眼泪都死死嵌在路言的眼角，没有滴落下来，很巧妙地符合了原著男主生平最爱逞强，却仍然无法抵抗爱人离去的这一幕。那一刻的情绪爆发力太强，连林杰的神情都凝重了许多。“卡！”投资方首先回过神，忍不住鼓起掌：“好！”28组离开后，刚刚的面试官又重新兴奋起来：“这演技不是不错嘛！”林杰正想说什么，身旁的岑修之猛地站了起来。同一时刻，刚与唐蕾走出门的路言，忽然捂着嘴道：“我……去厕所，你先走吧。”唐蕾听出路言的声音不对劲，但她也不能确定，只得疑惑地回答：“好。”路言脚步不稳地冲进了卫生间。“路言！”他刚进去，就听到岑修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岑修之追上来将手里的毛巾放到水龙头下，将开关拧到最大，完全浸湿后把毛巾按在路言脑袋上：“路言，放空大脑，靠着我！”路言怕自己摔倒，所以将他抱紧了，宛如攀附住一颗小树的大型藤曼类植物。他将脸埋在岑修之颈边，无意识地吸进他好闻的气息，暴躁的情绪才逐步安定。路言的眼睛很红，颤抖得厉害，岑修之握着他的手，用自己的方法给他传递安全感。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在那短短的几分钟内以另一种形式爆发，路言刚成年还并不成熟的信息素也跟着沸腾乱窜，导致了他现在这种模样，信息素的控制只能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习惯和学会。岑修之也不太好受，鼻腔里都是路言信息素的味道，简直像面对情绪激动的大型猛兽，beta本能让他潜意识地害怕这样的路言，但理智告诉他，路言需要自己，得过来帮他。“我是不是很垃圾？”狭小的空间中响起路言低哑的声音：“不会读书，不会工作，演戏都能用力过猛……我真是个废物。”岑修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因此保持了沉默。寂静片刻，岑修之终于将思索了很久的想法说出来。“路言，你知道如今出名的演员，大致都是什么类型吗？”路言不说话。“我在娱乐圈里观察了很多年，总结出了三种。”“第一种是勤奋型，他们依靠对台词的熟练，和多年练习表演的经验演绎剧本，这是绝大多数人。”“第二种是天赋型，他们可以花比常人更少的时间，以他人无法企及的速度达到顶点，就像新任影帝宋锦，是别人眼里的天之骄子。”“而最后一种很特殊，在我所见过的优秀演员里最为罕见，也最可怕。他们相似于第二种，拥有独特的天赋，对情感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但它们的本质区别，是这种人演戏，不是在演角色，而是选择与角色彻底融合，入戏后，无论做什么，他们就是角色本身，即使与剧本有所差异，也能让人毫无违和感。”“有的甚至不需要接受训练，就可以凭借可怕的直感达到许多五六年练习生的水平。但这需要绝无仅有的天赋，并且十分危险，一旦出不了戏，会对演员本人造成巨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