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时候的谢渊年轻气盛,仅因这点小事便大受打击,演戏的热情都被消磨得一干二净,为了麻痹自己而染上的烟瘾也戒不掉了。后来长大才逐渐明白当初的自己有多脆弱,接下来生活中所遇到的种种不公和挫折与那次试镜相比简直九牛一毛,年轻时的受挫经历不足挂齿,知晓抽烟确实对身体不好,便开始戒。不过,烟瘾岂是说借就能借的,有精力克制的时候还没太大问题,一旦紧张、压力、抑郁的情绪超标,便下意识想靠抽烟缓解消极的情绪。路言回来后,只要有时间就把岑修之盯住,他就算想抽烟也抽不了,久而久之岑修之都有点怕了路言了。虽然明面上没表现出来,但其实对于《玄武门》,岑修之的确压力相当大,路言不在,他几乎天天花半天的时间查资料翻剧本,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三番五次联系编辑商量修改和完善人物设定,生怕哪一个部分没有注意到,放出来后引起网嘲,届时受到伤害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路言的前途。就算关涛这样说,但岑修之面对宋锦时却意外地没什么感觉,顶多不想看见他也不想听见这个名字而已,可惜宋锦的大名现今如雷贯耳,想不听到也难。岑修之靠着窗户对着外面发呆的时候,指尖半截烟上带了火星子的烟灰落在了衣袖上,他低下头,伸手去拍,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岑修之本想着约是其他来这里放松放松抽抽烟的工作人员,但宋锦的声音出现时,他的动作停住了。“好久不见,谢师兄。”u影的传统是叫师兄师姐,前辈对后辈都很照顾,谢渊也不例外,当时宋锦刚入大学,还没有开始在娱乐圈内大放异彩,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谢渊看他没人带,可怜他,因此作为学长指导人带了他一年,那时候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但其后,他也慢慢领略到了宋锦这个alpha最为黑暗恶劣的一面。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就算他再怎么痛骂自己当年脑子进水招惹了这么个恶魔,也没办法再穿越回去阻止那一个自己。岑修之用指腹在烟管中段点了点,看着烟灰落入废品箱上的烟灰圆缸内,开口道:“原来你还记得我。”“师兄真能开玩笑啊,怎么会不记得你?”宋锦的笑容无懈可击,舒展的眉眼看了令人心生好感,“下个月的合作还请多指教。”空气中隐约弥散的alpha信息素分子令岑修之心情烦躁,但怎么说面前的人也是人气顶流,他一个三流小导演得罪不起,索性把烟按灭,站在走廊也比跟他单独呆在这个房间里好。岑修之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宋锦竟然一把握住了岑修之的手腕,眨眼之间他的气息便近在咫尺:“谢师兄,你现在还在跟冉师兄联系么?”“啪。”岑修之下意识甩开他的手,接连往后倒退三步,后背险些撞到背面的墙。宋锦看清岑修之的眼神,收回手,笑得很有礼貌:“怎么了,师兄?”宋锦一句接一句的“师兄”,让岑修之心口发紧,胃部翻腾,额角的青筋隐隐凸起,他深吸一口气,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量才平复住情绪,心平气和地道:“这与您没什么关系吧?”宋锦的头稍稍偏了偏,做出很疑惑的神情:“我只是问候一下,你们当年的感情不是很好么,师兄,你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岑修之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往这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狗东西脸上揍一拳了,但他的怒气还没来得及像火山喷发一样爆发出来,休息室的门就被另一个更暴躁的人推开。比起宋锦那俊美到令人窒息、让岑修之想吐的五官,此时此刻路言的脸简直就是一屋子的空气净化器,连他满脸怒容的模样看起来也可爱极了:“你又在抽烟,被我逮到了!”岑修之在路言进来之前就把烟按灭了,但滤嘴还夹在手指中间忘了扔,被捉了个正着。路言气冲冲地走进来,把手伸到岑修之眼皮底下:“打火机给我,还有烟。”“最后一次,下次真不犯了。”“你不给我自己摸了。”“咳咳。”宋锦在后面咳嗽两声,彰显了一下存在感:“谢导,你刚刚话还没说完。”abo娱乐圈(14)路言转过头,这才发现原来宋锦也在这里,刚刚进来的时候光看见岑修之抽烟了,完全没注意周围。“前辈好。”宋锦和他都是圣纪的艺人,称呼前辈是对的,但这个词从路言嘴里说出来,总让岑修之有一种奇怪的既视感,大概太少看见他这么礼貌有教养的时候。实际上,现在也几乎听不见路言说脏话了,他身上曾经从街头带来的戾气都被消除得一干二净,言行举止简直像变了一个人,岑修之不得不再次庆幸,自己当初送路言到集训营的做法是正确的。宋锦的目光落到路言身上,随后友好地笑了笑:“我看过你的试镜,还不错,看来师兄还是跟当年一样对新人上心。”“还不错”这个评价对于宋锦这种人来说已经相当高了,只不过路言并未像其他新人那样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打完招呼便扭头对岑修之道:“小繁姐还在外面等,再不快点过去,待会儿得让记者堵住了。”岑修之偏头望向外面的停车场,果然看见了乔以繁的车牌号,随后扭头朝宋锦道:“抱歉,我得带我弟弟先回去。”路言跟他的关系不是什么秘密,对外岑修之都称路言是弟弟,反而他与宋锦、冉越桦的关系鲜为人知,目前也就只有林杰一个人知道宋锦和他是师兄弟的关系。“嗯,有空再叙叙旧。”岑修之可不想跟他叙旧,也不知道宋锦为什么会有良心说出这样一句话。上了乔以繁的车后,路言才直截了当地问:“宋锦怎么叫你师兄?”岑修之就知道他会问这个,乔以繁听见了也震惊地长大嘴巴:“谢导,您跟宋锦还有这层关系呢?”娱乐圈里能和宋锦沾上点关系的人不多,包括许多和宋锦同年的u影学生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和这位大影帝同校过,能让宋锦开口叫师兄就更加前所未闻了。“以前当指导员带过他一年,”岑修之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什么好说的,我跟他不太熟。”岑修之不愿意多说,路言和乔以繁都默契地没有追问。行驶到一半,岑修之便觉得胃部的不适和难受感越来越严重,最初他以为是和宋锦呆久了排斥他信息素的气味,但没想到上了车开窗通风也抑制不了,半路就让乔以繁紧急停车在路边吐了。路言和乔以繁着急忙慌地把他送到医院后,诊断出来是神经性胃炎。这种胃炎是处于高强度压力和紧张状态的时候才会引发,岑修之最近一段时间压力大,刚刚又被宋锦那么一刺。激,不出事也难。医生给岑修之开了药,打上点滴,路言跑去结账的时候岑修之顺便到厕所用一次性牙膏牙刷漱了口,随后才靠在沙发上休息。乔以繁还得忙着给路言处理各种商业电话,来回忙活帮忙照顾的人是生活助理小林。路言一言不发地坐在另一侧的沙发,看了腕表上的时间,站起身,翻开桌上的塑料袋给岑修之找药片。岑修之的脸色很差,他本来脸就白,此时头抵着沙发靠,像要融进墙面。“吃药了,”路言心疼得厉害,半蹲着握了握岑修之的手背,用很轻的声音道,“吃完药再睡吧。”岑修之从恍惚中醒过来,听了路言的话迷迷糊糊吞下药片,随后又睡过去了。路言把岑修之从沙发上抱起来,小林在旁边帮忙举着点滴杆,两人把他放到病床上,路言给他盖好被子后,小林才出去找医生拿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