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萧祜无声无息地走在前面,苏沐棠及其伯父并驾齐驱殿后行走。
萧祜虽与伯侄二人隔着一定的距离,却放了只耳朵仔细听着后头的动静。
苏远淳问:“你为何会突然跑来鹭岛?可是你祖母有什么交代?还是需要用你大伯这边的”
苏沐棠答:“我本是去临安找人的,却不知此地已是鹭岛,若是知晓定当先拜会大伯父,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去临安?找人?
是去找他吗?
萧祜拉扯着缰绳的手一顿,不自觉又放满了脚程。
就听苏沐棠叹了口气道:“我有一个朋友,我对他多有误会,此去临安找他,便是为了亲自向他致歉。”
“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你独自涉险?你难道不知如今外边有多乱,你就这般人也不带几个,就四处瞎闯。”
比之苏远淳,萧祜恐怕更想知道这个答案,脚下的马儿几近停顿,心弦紧绷着,全神贯注。
苏远淳没察觉到萧祜的异常,又问:“那他叫什么名字?你不妨说与九殿下听,好叫他派人回临安,如今临安多方势力混杂,伯父不建议你单独前往。”
贸然被点名,正在偷听的萧祜多少有些尴尬,他捂唇咳嗽了几声。
苏沐棠闻声望来,也附和道:“那就多谢祜哥哥了。”
萧祜一本正经地道:“好说好说,就是不知这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年芳几何,大概是个什么模样。”
苏沐棠道:“约莫二十出头,临安人士,姓崔单名一个颢字,长相嘛大概有些丑,一直带着一只黄金面具。”
听得这话,萧祜心中悲喜交加。
喜的是,他崔颢终于得了苏沐棠几分真心。
悲的是,如今的他,却再不能以崔三的名义与她相处。
那么,他是否要告诉她,自己便是崔颢吗?
回鹭岛的路上,萧祜几经思忖,还是决定隐瞒这件事情。
一来苏沐棠嫉恶如仇,最恨人背叛,之前那个叫秋叶的丫鬟,因为行了背叛之事,临到死了,都没有被她原谅。
他马不准一旦告知她真相,她对他那一点可怜的在意,会不会马上烟消云散?
再一个,他崔三的身份,在番禺受尽了屈辱,不堪回首,也不愿再去面对。
萧祜回到了鹭岛的下榻之处,假意吩咐了人前去寻找崔三。
自己却是筹谋着,如何让崔三从苏沐棠的心里消失。
毕竟,他和苏沐棠是要成亲的,怎能让她心里藏着另一个男人呢?
即便这个人是他自己,那也是不行的。
于是,苏沐棠得到的消息却是,崔三自打回了临安,便在家中母亲的张罗下娶了一门亲事,结亲的是门当户对的茶商之家,如今夫妻两人恩爱有加,如胶似漆。
“他怎么能这么快就成亲呢?”
苏沐棠实在是想不通,一个人若是心里有人,会这般快投入一段婚姻吗?
还如胶似漆?恁地如此刺耳?
初夏的院子里,月华将凉亭中苏沐棠自斟自饮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