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晓得,这个阵法怕是只应了出桑入柳的后半句,而要如何出去,她却倒如今,还没有任何线索。
她生平见过的阵法大多在兵书里,只亲历过天山脚下那回,以及前一次鹭岛的迷魂山。
天山脚下的迷魂阵,整个村的建筑全然一致,八个方位各有一条一模一样的石道横穿整个村落,以至于你不论身在何处,目之所及皆是同样的景致。
一进村子,便再也寻不得出处,但亏在那村庄并不算太大。
当时,她令人以喂马的黑豆一路丟下,这才寻迹闯了出来。
即便如此,也还是重了暗处的一箭。
而鹭岛的迷魂阵,则是老天鬼斧神工的杰作,相似的群山,相似的道路,内里迷障丛生,更有恶狼环伺,进得容易出来却难,是一个天然的坟场。
若非萧祜那人,她恐也只能以身饲狼。
事后,她曾问萧祜那阵是如何破的,萧祜答说:“不论是何阵法,关键在于阵眼,所谓阵眼,便是那一个不会受阵法影响的参照物。
此阵得天独厚,山川道路皆不可为照,唯有北斗七星,方可从中寻得方向。”
苏沐棠向着火,抬首向苍穹,却只有黑乎乎的一片,连个星子都没有一颗,又哪里来的北斗七星?
唉声叹气地起身,丢掉啃了一半的番薯,苏沐棠打着火把沿着河边慢走,眼前是一片未曾到访过的桑树林。
现如今没有更好的法子,她也只得寄希望与兵书上的出桑入柳的说法。
但愿下一片桑树林便是出口!
而经过三日的劳顿,萧祜也从番禺来到了清远县的这一片迷阵附近。
他白日里从附近高地瞧过,阵法所在之初地势低洼,多植有桑树及柳树,表面看起来的确是一个出桑入柳的阵法。
想来苏沐棠便是随着柳树入了阵,却没能寻着桑树出来。
如今被困在这里也许多天,也不知她在里面是如何情形?
“她们一共去了多少人,可有带够粮食?”萧祜收回俯瞰的视线,问起几步之外的秋红。
秋红道:“将军带了十个女兵,追逐贼寇至此,通常来说,我们随身携带的囊饼可供三日之需,可如今已过去七八日了,九殿下你是说将军她会不会有事啊。”
萧祜道:“不会,你家非是常人,毅力坚韧又武功卓绝,除非里头寸草不生,更不曾有一例飞禽走兽过境,否则她是绝无可能挨饿的。”
况且他的那半碗血,想来已助她恢复了八成,便是她使出五成功夫,也足有自保的能力,实在不必过于担忧。
想是如何想,但萧祜下山的步子,却急迫了起来。
八日了,还没有闯出阵来。
那只有一个可能—她已无计可施!
且不知他遇到的是那种阵法,这世间有的阵法,攻守并进,陷阱丛生,活藏有凶物,外人一进去没多久便会没命。
鹭岛的迷魂阵便是这一种。
还有一种阵法,虽没有攻击,却有足够的迷惑本领,非耗死人的命不肯罢休。然这一种阵法的确是没有阵眼,这既是说只进不出,唯有死路一条。
这类阵法才叫可怕。
一般来说,萧祜得先确定是哪一类阵法,要寻得万全之策,方可行动,至少,也要等到夜里星宿升了起来,再闯阵救人。
可这一回,他心有牵挂,等不了那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