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秦英和富贵两个人使劲扛着麻袋上了路。楼上三间房虽然陈旧,却很宽敞,靠西墙有个大卧柜,中间一张八仙桌,摆了几个方凳子。一个年少书生模样的人坐在中间那张凳上,说道:“客人请坐,我也不耽误客人的时间。秦英,把货拿来我看。”
秦英扛起麻袋就要过去,却被富贵一把拉住说道:“货是上等京货,从贡品里套购出来的,不然也不敢要这个大价钱。这位管事的爷在楼下已经眼看过。小爷要验,各抓一点就是。”说罢就接麻袋。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一阵脚步声杂沓而上。片刻,胡民惊慌闪进来,对小爷说道:“不好了,老夫人来了,小爷快避避。”
一听说老夫人来了,这位小爷也惊慌起身,连骂带嚷道:“谁走漏风声了,又在老太太面前嚼舌根。快,把东西藏起来!”
慌乱间,胡民和秦英二话不说,掀开那只大卧柜,将两只麻袋装了进去。小爷忙领着胡民和秦英下去,又对富贵说道:“客人暂在这里避避,我家老太太不认识客人,自然不会难为客人。”说罢,忙领人匆忙下去。
富贵不知所以,只好坐在凳子上慢慢等待。半晌听下面阒无人声,陡然警觉,难道这是个骗局?急忙起身去楼下一看,什么店家、伙计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富贵惊出了一身冷汗,忙又跑上楼,打开卧柜,掏出麻袋解开,立时傻了。里面全是柴草。原来这卧柜后面却有个暗门,他们将真药材放进去,从暗门拿走,再换上一麻袋柴草。
富贵还不甘心,急又下楼四下寻找一番,秦先生、胡先生叫了一通,哪有人应?
说完。富贵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偌大汉子竟哭得稀里哗啦的。这时,金虎手下又几个弟子赶过来,听富贵如此一说。个个义愤填膺,非要找这伙儿骗子来。
金虎眉头紧锁,用了压着心头的火,想道。药材丢了是小事,若要丢了官银。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呢。忖思好大一会儿,才压着火气说道:“我看算了,别忘了我们也不是押运药材的,也不是为和人较输赢来的。我们真正的货没给人盯上,我看这就是天大的幸事。”说完,他又长长舒一口气。丢了这么多贵重药材,一万多银子呢。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他板着一张脸又说道:“从现在开始,内院刀不离人,外院人不离刀,心要沉静下来,不要再想去报仇的事情,也不许跟着去寻贼,我们的心要扑在货上,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你们可听明白了?”
徒弟们齐声道是。
且说偷药的人正是易滢一伙儿,那小爷就是易滢装扮的。这一计原本就叫引蛇出洞,等金虎派人来寻,他们好声东击西去劫银。哪知过了一个多时辰,街上毫无动静。正要派人去探,见朱家客栈的伙计小赖子忙忙跑过来说道:“教主别等了,他们不搜了,快另想办法吧。”
金泰镖行,果真不是一般人,竟然不上他们的当?易滢想了想,说道:“这也好,他们不来,我们去。走,我们杀回朱家客店。他们不来找事,我们去找他们的事儿去。”
胡民和秦英连声说好。在破庙里喝了三葫芦酒,喝得醉醺醺的,摇摇晃晃随着小赖子上了街。到朱家客店门前,小赖子一把抓住胡民,嘴里嚷道:“拿贼!”
胡民打着醉拳骂道:“滚你奶奶的,谁是贼?”
小赖子死死抓住胡民,却向西院里面喊道:“拿住贼了,西院的金大爷,快出来啊,我拿住偷药的贼了。”
在店外巡风的是金虎的两个外甥,听说是偷药的贼到了,年轻气盛,瞬间跳到门前,问道:“谁是偷药的贼?”
小赖子这才放开胡民,说道:“小的认识他们,他们就是冒充管家的胡民和秦英。爷们,快抓住他们,抓住有赏钱呢。”
金虎两个外甥听说是这两个正是偷药的贼,忙上前厮打起来。一对一恰打得热闹,哪知道对方又来了三五个帮手,这两个外甥见形势不对,又冲里面喊道:“镖局的人快出来,一起抓到偷药的贼啊。”
这么一吆喝,里面守院的人竟忘了金虎的吩咐,一个个拥出来帮忙抓小贼。
听得外面动静,金虎忙从里面出来,见四下乱成了一锅粥,心中先是一惊,立刻浑身冷汗直冒:“人都走了,这里的银子怎么办?”只是一转念的事情,金虎忙吆喝众人各回各位,可这会儿任谁也听不见金虎的命令。金虎只能独个儿走进后院,查看银子还在否?他掀开麻袋,见银子还在,心稍稍宽慰一些。
忽然院外又传来人声、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着人们兴奋的说笑声,隐隐听到有人说:“富二爷抓住那个姓秦的了,那个姓胡的却跑了。”金虎心一松,想道,这么看来,他们没出什么岔子。
这时,门哗地一声被挤开。五个彪形大汉径奔金虎而来。金虎见不是自己的人,早怔了。容不得他反应,两个大汉一拳一脚只扑过来。此时,金虎心早松懈了,再一怔间,已被一大汉踢翻在地,再一挣扎,一把钢刀已经架在脖子上。
仰头一看,面前是个俊俏小生。他呵呵笑说:“小爷要借金爷的银子用用。”
此时,金虎依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今日爷栽在你手里,日后必要你归还。你且告诉爷,你是哪条道上的?”
易滢笑呵呵说道:“本人就是朝廷捉拿的钦犯一枝花易滢。小爷天生好善,也不伤你性命。来啊,绑了金爷,我们只拿银子。”
他手下众弟兄听教主这么一说,早围上来,卸货的卸货,驾车的驾车,一盏茶功夫,竟驾着骡车从容而去。
朝廷知道这批皇银被劫,乾隆大怒,下旨河南巡抚朱宝强拼死也得追回这批饷银,否则,脑袋不保。见了圣旨,朱宝强也不敢怠慢,一面分兵查访一枝花的下落,一面四处打听各银庄当铺的动静。这么大一批赃银,携带不方便,或者他们会兑换成金子行事?
消息传到锦绣澜,格格也是一惊。虽然不知道这六十五万两银子有何用处,但皇家的银子,总是要用到灾民或军士上,这批银子竟孝敬了乱贼。身为格格,她心里也痛啊。再说,她在山东太平镇也见过易滢,心道,易滢机谋多变,又有些邪功,若不拿下易滢,势必会遗留大患。这么想着,格格竟又动起出行的心思,要去河南走一遭。皇上哪儿自然不必说,有他赐的玉佩,行走起来再没有什么困难的。
为这件事,她特意找暗香商量一番。暗香见公子心意已决,只好说道:“格格要去,暗香只能侍卫在侧。只是听说易滢颇有些邪教功夫,不比洪祖冒虚的。格格这一行,还是要极尽小心才是。”说罢,又将易滢如何设计夺取皇岗的事情叙述一番。
格格也道,这易滢绝非小人物,他既有些道行,又会计谋,要对付起来很是难办。不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总要先试试再说。
决心已下,格格便吩咐总管得贵准备行装,他们要再出门一趟。这次随行人员是谁呢?格格也好生费难。菩提不是很爱出行,留在家里看家也好,只是醉春倒是爽朗的性子,行走江湖很是便利。暗香,是她最喜欢的侍卫,必是要时时跟着的。所以,格格决定带暗香和醉春还有红翠跟着。格格是女孩儿,身边有红翠照顾总比两个大男人强。
这么吩咐下来,乱蝶又不干了,兴头头地来找公子和暗香,一屁股坐格格寝房门口地上哭道:“想我乱蝶在太平镇做了多少事,怎地就不带我出去玩儿?我不管,我要跟着格格,谁不让我跟着,今天我就坐这儿不走了。”
暗香劝了半天,说道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但无论暗香怎么劝解,乱蝶始终只是两个字,不行。格格见闹得不成样,只好由他去,少不得又委屈了醉春,和菩提一起照应家内。
听说格格同意了,乱蝶一跃而起,抱住暗香就是一个嘴。暗香忙用袖子擦了,骂道:“你作死呢?脏死了。”
乱蝶呵呵笑道:“才不脏呢,等你哪天娶了小嫂子,就知道脏不脏了?”
暗香脸竟然红了一片。乱蝶见了,哈哈笑道:“我说二哥,难不成你心里有人了么?可给我说说是谁家的小娘子,我叫格格给你做媒去。”
暗香脸更红了,不敢面对乱蝶的追问,快步离开。乱蝶见状,颇以为是,不过这小娘子到底是谁呢?
得贵在外面早备好马匹,喂了一夜的好草料,又好好养了一宿。格格和红翠他们几个也早早睡了。明儿一早,他们就要上路去河南,再会会神出鬼没的易滢。
此时,大洛府也在准备小爷洛青松的行装。总管匡正还纳闷呢,小爷从外面巡了一会儿街,突然就要出行,说是要去河南府。匡正可知道河南府现在正是乱匪出没的地儿,小爷去河南做什么?(未完待续)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