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这人肯定是红翠了。她从当铺里讨要了账本,一溜烟回府,心道,终于找到他的罪证了。
刚回到内室,听金缕说画屏陪着小格格在后院散步,忙又赶到后院。天黑看不清楚人,只得满院子喊起来。
画屏命小丫头高举起灯,又喊了两嗓子,这才将红翠接引过来。
还没瞧见小格格在什么地方坐着,红翠已经迫不及待说道:“小格格,我找到罪证了。账本,看,这是账本。”因为着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若不是身边两个小丫头忙搀扶住,只怕要稳稳吃一嘴泥呢。
顾不上摔跤的问题,红翠只把账本递上来。格格微微一笑,接过来账本,命人掌灯。身后两个提灯的小丫头忙近前来,站在格格面前照亮。
仔仔细细翻看了四五页,格格面上凝重。红翠得意问道:“这下可以赶他走了吧?”
合上账本,格格反问道:“红翠你都不看账本的么?这账本做得滴水不漏,一点问题都没有。”
啊地叫了一声,红翠颓然坐在石椅上,失落说道:“红翠全靠脑子记账,用什么本子?再说了,上面密密麻麻红翠看了眼晕。”
画屏问道:“这么看,老孙头可是个踏实人了?”
格格沉吟说道:“那倒未必。一般的账房先生都有两本账,一本假的,拿给别人看的,还有一本真账,只是从不拿给外人看罢了。”
红翠生气地跺脚,拣过来账本愤然说道:“我这就问他去,看他把真账本藏哪儿去了?”说罢。也不等格格回话竟跑去了。
格格漠然说道:“若是假的,他岂能轻易给你?红翠这丫头还是太毛躁了些。”
红翠一路疾走,非要这会儿就找老孙头算账去。夜里路黑,红翠身边也没一个丫头跟着,路边怪石嶙峋,风声阵阵,鬼影婆娑。仿佛到处都隐藏了妖怪似的。亏得红翠生平胆大。却也不怕,只身快步往府外奔走。
刚出了月洞门,蓦地从墙上跳下一个黑影。猛扑到她身上。红翠吓了一跳,狠狠地将黑影摔到地上,骂道:“哪里来的鬼东西,赶紧给姑娘滚开。姑娘今日心情不好,没功夫和你闲玩。”
摔下去时。那黑影喵呜叫了两声夹着尾巴逃走了,原来不是什么鬼,却是一只野猫。红翠骂声更大:“臊猫子,别让姑娘再看见你。小心把你尾巴跺了,头削了,肚子煮了喂狗吃。”
骂了几句过瘾。红翠心中愤恨稍稍减退些,迈步穿过抄手游廊。竟往前厅走去。
不想刚走到影壁墙前的夹道中,墙上又飞来一物,只袭红翠而来。红翠厌烦,挥手又要甩开,嘴里骂道:“臊猫子,你还敢来惹我,看我今天不把你跺了呢。”
这物体比野猫更大些,暖暖地撞进她怀中,身上竟还有丝质衣服。定睛一看,不是别人,却是乱蝶。乱蝶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躲在红翠怀里,喵呜喵呜地叫了两声说道:“这里好暖和,人家要躲在这里玩。”
红翠一个耳刮子甩过来,正打在乱蝶脸上,恼道:“你胡乱什么?红翠心情正不好,你还来惹我?”
乱蝶并不摸脸,换了一副关切的表情问道:“谁惹红翠姑娘了?你告给我说,我剥了他的皮去。”
折腾了一天,又是卖笑又是倒茶,到手的不过是假账一本。红翠憋屈死了,这会儿被乱蝶轻轻一问,竟惹动了心弦,哇哇哭起来。
乱蝶吃惊,从没见过红翠这般难过的,忙搀扶红翠到前边厅中坐下,细细抚慰红翠。别看乱蝶平时嬉皮笑脸没正经的样子,但真到了动情处,却也极是细腻。
说了一大篓子好话,红翠最终将这一天的遭遇告诉了他。他听后毫不在意地说道:“嗨,我当什么大事呢,就这点破事也值得你哭鼻子?红翠平时那样豪杰,今日可也当了一回小女子么?”
红翠被他逗得破涕为笑,微抬素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嗔道:“谁说我哭鼻子来,不过有些委屈,忙活了一天什么都没得到。”
乱蝶呵呵笑说:“你平时的精明劲儿都去哪儿,这会子却在阴沟里翻船。”
“你还敢取笑我?”红翠粉脸落下,小嘴一撅又要摆脸子。
乱蝶忙道:“不敢不敢!对付奸人自然得用奸人的办法。你费那劲儿做什么,用乱蝶看家本领啊,保管你得手。”
红翠哼出一声哧,不屑地说道:“少来,你有什么看家本领,不过是偷鸡摸狗罢了。”
说完后,乱蝶也不急闹,只呵呵看着红翠笑。红翠登时明白,恍然说道:“对啊,就用你的看家本事才对么。”
乱蝶说道:“得,你回去歇着,等我回来给你真账本。”说罢,飞身就要窜上墙头。
红翠拦住问道:“你可知道老孙头的家么?”
乱蝶已经纵上墙头,从第一道房梁上越过,声音远远地传来说道:“放心吧,没有我乱蝶不知道的门户。”
乱蝶上蹿下跳,不一刻已经来到老孙头的家。他轻轻纵下,见屋内灯火已熄,学着野猫叫了两声,屋内一点反应都没有。乱蝶心道,只怕老孙头已经睡觉,正是下手找账本的好机会。他轻轻来到房门前,三五下撬开了房门推开,蹑手蹑脚地进去。
黑暗中,他摸到内室,心道,平常人家,越是宝贵的东西通常都会放到枕头下面。莫非老孙头也是如此?他悄无声息地蹲身在地,查看屋内动静。等眼睛适应了屋内光线,他隐约看到前面床上似乎躺着个人影,轻微的鼾声从床上传出。
乱蝶蹲着轻轻走了两步,对方毫无察觉。乱蝶胆子大些,紧走几步到了窗前。这一下看得更清楚了,床上的人侧身往里,窗内似乎还有一个人,那应该是老孙头的婆子吧。乱蝶艺高人胆大,也不怕他们,摸到枕头下面,果然有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乱蝶心中大喜,忙淘了出来。原来是一个布包裹,急不可耐地打开,里面竟是一贴身**。
“老孙头喜欢脱光了睡,你有意见么?”一个声音炸然在头顶响起,紧接着,他说道:“老婆子,掌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