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妈妈应了。又道院子里下人太少,是不是添买些粗使婆子和丫头。
岑三娘只带了四个丫头。两个小丫头逢春和暖冬都还在方妈妈手下调教着。指望将来能帮上忙,并不打算用来做粗活的。
说到要买人,她就问杜燕绥:“府里买下人是要让杜总管去办吗?我还不认得他。”
杜燕绥找到了话引子,对方妈妈说道:“妈妈先下去吧。我和少夫人先说说府里的情形。”
“也是,方妈妈你先下去吧。等姑爷给我说过,我们再议。”
方妈妈行了礼退下了。
“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事吗?”岑三娘心想该不会是杜总管奴大欺主,主子添几个粗使丫头婆子都拦着不让吧?
杜燕绥笑嘻嘻的望着她:“你猜。”
岑三娘被这两字噎得半晌没回过神来。杜燕绥笑容灿烂,眼神闪烁,瞧着瞧着,岑三娘便明白了。她眉毛一挑:“你不好意思说?府里差钱差到买不起下人的地步了?”
杜燕绥顿时尴尬起来。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哪。岑三娘感慨着,伸手握住了他的,柔声说道:“我早就知道啦,你告诉我实话好不好?不然我大手大脚的花销,坐吃山空怎么办?”
杜燕绥歉然的看了看她,轻声说道:“三娘,让你委屈了。”
“真会说好话,哄人高兴。”岑三娘白了他一眼,笑道,“帐册呢?赶紧交出来吧。”
“跟我来。”杜燕绥站起身进了卧室,从床头柜子里抱出只匣子,把钥匙一并给了她:“府里公账和所有的银钱都在这儿。”
岑三娘接过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几本帐册,旁边还有一只钱袋。她拎起来摇了摇,这也太轻了吧?她往桌上一倒,大小银锭滚落出来。她看了眼,呆了:“这才四十六两银子?”
杜燕绥撑着下巴认真的点了点头。
岑三娘一屁股坐下,又数了一遍:“你确信你鞋底没藏两张银票啥的?被我搜出来,你就死定了!”
她的语气让杜燕绥心里感激不己,配合的大呼冤枉:“真没有攒私房钱啊!”
喊完才细细说给岑三娘听。从三品有月俸禄米四百石。贞观盛世沿续至今,很大程度上可以从米价上看出来。如今三文钱能买一斗米。四百石等于四千斗。一两银能换一千文钱,也就是说,杜燕绥的月俸折成银两大概是十二两银子。官职田和永业田合在一起有三十五倾地,这个收入是算全年地里的产出。大概有三百两银子。还是去年封了从三品将军才有的。
“因祖母在世,仍有国公夫人的诰命,皇上天恩,没有收回国公府的称谓。我爹被夺了国公爵,在职田和永业田却没有了。府里的产业只有两个庄子,大概一百五十倾地。连同我的俸禄,全年收入大概不到两千两。”杜燕绥苦笑。
岑三娘用手指拨拉着桌上的几十两碎银,全明白了。
享受不了国公的待遇,却还撑着国公的架子。杜老夫人没受两个儿子拖累,还有国公夫人的诰命,还得苦苦撑着场面。这场婚事,真如杜燕绥所说,倾家荡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