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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2页）

我失去了气力，靠着崖壁缓缓坐了下来。

要杀的话，他是逃不掉了，等我恢复力气再说吧。

我把他的剑藏在衣服里，然后抱着双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

&ldo;我知道你恨我。&rdo;崖云忽然开始说话。

我不做声，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ldo;好像你对我们都怀有一种本能的敌意。&rdo;他的声音显得有点悠远：&ldo;记得在掩月楼的后院头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冲我吟了两句诗，有点儿卖弄，想引人注意，但是要走近的时候，你又逃开去。就像观赏笼里的野兽，明明很好奇，但是又很害怕的样子，瞧一眼，又躲起来，又偷偷瞧一眼。&rdo;

我听得有点发呆，那时的我，确实对这样一个贵公子充满好奇，但是听他这么一说，却更像是充满自卑的小孩的幼稚表现。

&ldo;你很聪明，学东西也快，但是从来不用心。你对什么都不在意……好像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在意，没有什么人可以被你看在眼里。&rdo;

&ldo;但是在你周围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天下第一的琴师是你的师傅，绝世的剑客白孤飞居然是你的侍从。&rdo;

等，等一下！谁是白孤飞？

我忍不住叫道：&ldo;白孤飞……难道是小三？&rdo;

崖云在暗处无声的笑了笑：&ldo;没错。他是离国铁血宰相之子，十一岁便以绝世剑法名动京华。后宰相因拥护皇后获罪，当诛九族，他孤身逃脱，投靠了敌国鹤都。&rdo;

原来是因皇后获罪全家。我听得呆了呆，然后在心里对自己说，那又如何？

这个人的身份来历如何，很重要吗？

我决定继续不在乎下去。

只要记住这个人永远在我报仇的名单上就够了。

&ldo;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把帅印交你保管？&rdo;

……还不是为了套牢我，让我想跑也跑不掉。非得挺身而出当英雄楷模。

&ldo;还记得头一回跟你共车，你跟我说要在掩月楼开班授徒的事情吗？&rdo;

我的眼神冷了下去，那已是好久好久的事情了，遥远得像是隔世的迷梦。

&ldo;那时我就知道你是很有想法的人，把邺城交给你，你会有办法保住它的。&rdo;

这不过是又给你利用了一回而已……

山风穿过我的衣衫，见鬼，这盛夏的山风怎地这么冷！冷得好像要把体内体外的血全都凝结成冰似的。我紧紧抱住膝盖，努力绷紧自己的肌肉，想阻止热量的挥发。

眼皮开始沉重，好想睡。

&ldo;你果然把城守住了，可是……你居然一个人跑出城来……白孤飞居然没有动手，也许是知道我在后面……不过，你的命真大……&rdo;

我不耐起来：&ldo;你废话真多，怎么还不去死！&rdo;

崖云咳嗽起来，喉咙里有血沫翻滚的呼噜声，应该是伤到肺了。

心里想起当年他中箭坠下深潭的事来……那是多遥远的事情了……现在他中箭的地方是不是同一处？

我挪动了一下身体，想去看看他中箭的位置，但只是动了动。

我在干什么呢！这个人是害死了我亲人的仇人，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不杀他，竟然还想救人？真是疯了！

我坐回去。

他咳了一会儿，平静下来，忽然淡淡说：&ldo;上面打斗的声音停止很久了，可能现在只剩下我跟你两个活人了。&rdo;

我顿时觉得背脊寒嗖嗖的。

&ldo;如果能够活着回去，你最想做什么？&rdo;

最想杀了你！然后找到我的仇人，春熙、小三……兰溪……一个个的报仇……

忽然就觉得心烦意乱起来。

&ldo;别说话了，你很吵……&rdo;

他静了静，周围的山风呼呼的吹，远处似乎有狼嚎。

然后他轻笑起来：&ldo;不行呢，不说话我就会晕过去。我还不想死。&rdo;

我咬咬牙：&ldo;皇位对你比一切都重要是吗？你没有当上皇帝是绝对舍不得死的对不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