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大半个集市将剩馀药材买齐,秦淮三人刚想着回驿馆歇息,就听集市中段一直有争吵声传来。
大明官话里不时夹杂着几句土语,「做生意要讲先来后到」,「价高者得!」,「谁拳头大是谁的」。
言辞越来越激烈,最后俨然已演变成了一场骂战,
「别人或许怕你黑僧,但我们五毒可不怵!」「五毒?怕是现在只剩四毒了吧!」「你找死!」
秦淮人高马大,站在一群安南土人中如同鹤立鸡群。此时占了个子高的便宜,秦淮一眼就看到了此时集市中发生的百般状况。
一个与周边摊位颇为不同的小店前,两帮人正剑拔弩张的贴在一起。
身材短粗的中年男子正提着短刀指着一名眼窝深陷,又黑又矮的安南僧人,面色颇为狠厉。
黑矮的安南僧人面对近在咫尺的刀锋却不为所动,手里握着张木牌,大有一言不合就火并的架势。
短粗男子身后穿着黑绿衣袍的矮胖身影袖袍一挥,摊主手里的古沉木就到了他手里。
「就按一开始的价钱,明白?」
「臭蛤蟆,你敢走一步伱试试。」
黑矮僧人后冒出一个幼童,面相无比纯真,但话语却带着透人彻骨的寒意。
「让道!让道!」
听见远处有呼喝传来,秦淮也将视线转向对街。
摊位旁正在修剪指甲的高瘦土人也抬起了头,先看了一眼与守宫对峙的黑僧,又看了一眼抱着古沉木,面色阴狠的蟾蜍。
可算是来了,看着黎家有人赶到,蜈蚣也是松了一口气。
暹罗黑僧以手段奇诡闻名南洋,门下法术无不透着一股正大光明的邪气。若无必要蜈蚣是真不想跟这帮暹罗黑僧起什麽冲突,可架不住守宫脾气火爆,三两句就抽出刀来想要分个高下。
还好在五毒跟黑僧刚起口角之争时,蜈蚣就已通过蛊虫传信将黎家人喊了过来。
毕竟是在一起混迹了好几年的同夥,四毒剩下几人是什麽脾性他可太清楚不过了。
「把东西都给我收起来,这里是蓝山,不是乱石岭,更不是暹罗!」
捧着灰色小坛的黎竹挤了进来,看着对峙双方,面色铁青,语气坚决。
「哼!」
守宫狠狠剜了黑僧一眼,「戗哴」一声,短刀便收入鞘中。
黑僧却仍握住木牌,显然是不打算乖乖忍气吞声。只见黑僧眼角凶光一闪,心中嗔戒一犯,一道细不可察的黑气便往守宫喉咙缠去。
一股毛发燃烧的味道从灰色小坛中传出,袅袅白烟缓缓升起。暹罗黑僧顿时像被重锤猛击一般,耳鼻冒出了鲜血,那划向守宫的黑气也被白烟拦住生生震散。
「蟾蜍道人,东西拿来,别让我难做。」
蟾蜍道人脸皮一抖,瘊子颤了两颤,虽然心中不舍却还是将古沉木交给了黎竹。
黎竹面色稍有缓和,将灰色小坛交给下人后,双手一掰,坚逾金铁的古沉木便被一分为二。
「这木头我黎家买下,你们一边一半,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若有人再敢在蓝山闹事,形同此物!」
四毒道人和暹罗黑僧看着在黎竹手中比豆腐强不了多少的古沉木,只得沉默不语,不敢炸刺。
见心心念念的古沉木到手,那受了教训的暹罗黑僧也不愿在此逗留,跟着黎竹就离开了这繁华集市。
守宫撇了撇嘴,看着黑僧最后那副明显不服的样子,走到蟾蜍身边,低声问道。
「蛤蟆,怎麽说?」
蟾蜍道人掂了掂手里少了一半的古沉木,面无表情的回道。
「今晚找他好好聊聊,正好我最近有些困惑难解。如今有个佛法高深的暹罗僧人等我,我又怎能不去解解惑呢?」
守宫狞笑一声,舔了舔嘴角,拉上蜈蚣和赤蛇就跟着蟾蜍道人去一旁吃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