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达:那能吃得完吗?
我纠结了一下:听过饿死的,没听过撑死的,许是能吃完。
发达:师父,那为何男人总喜欢亲阿姨?
我又想了想:你喜欢吃蜜枣糕吧,如果一个人嘴里也有蜜枣糕的味道,你是不是也想亲她呢?
发达唔了一声,猝不及防吧唧一下亲在我的嘴唇上。
我的一个头变成两个大,糟糕,理论没教明白,实践倒是先行一步了。
发达亲罢犹觉得不过瘾,又亲了一口:师父,你吃枣糕了吧?
我颓然松口气,暗自拍了拍胸口,幸好是自己一早吃了枣糕,否则又要指导他不要往好男风方向倾斜。我一把拎过发达的领子,脸色扳起:记住,日后不许随意亲女子,否则女子会为你神伤的。
那男人呢?发达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忧伤了一下:最好也不好了,师父经不起惊吓。
发达呵呵一笑:好,那日后我只亲师父。
原本已经平息的心跳又急急敲打起来,正好昙花入内,我怕被看出自己教唆未及弱冠的发达好男风一事,连忙赧然推开发达:混账,不许拿师父取笑。
趁他跌落至极,我掉头准备逃走,刚转出发达的房间,就听得后脚进入的昙花撕心裂肺的呼喊:要了亲命了,发达怎么摔破了头!
我的脚步赶忙收回,再扑回屋子,只见发达小脸惨白,额头突突冒血。
东岳帝君,此生生得果然皮肉脆弱,随便动一根手指都给他带来灭顶之灾,我佯装自己无责连忙参与营救,醉幸楼上下顿时忙碌得一塌糊涂。在这个小小帝国里,他是世子,是皇太子,是未来的继承人,所以没有人不在乎他。
包括我在内。
于是那一日醒来,发达拉了我的手说:师父,我梦见升天了。昙花只以为他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回,嚎啕大哭,唯独是我,脸色越发冰冷。
时间所剩不多了,我必须加速影响他诚心向道,否则这一世又要浪费过去。
又一个深夜,不要问我为什么事情总发生在深夜,事实上,在醉幸楼,白天总是寂寞无聊的,牡丹芍药水仙甚至连有了孩子的昙花都在睡觉,能走动的雌性,唯有墙上一直雄赳赳气昂的猫而已。只有夜里,此处才洋溢了勃勃生机,仿佛吸食了曼陀罗的女子将抹胸都丢了去,男人们可以随意进出,随意寻找快活。
笙歌艳舞之中,因为桃花已至的昙花歇工,偷偷在自己的房间请我吃饭,名义上感谢我七年来对发达无微不至堪比父亲的照顾,私底下是想跟我密谋怎么才能逃出醉幸楼。可怜这女子,与男人相好时,总是被骗,于是有了叶发达。与女人相好时,总是想逃,于是有了我。回归传统返璞归真的她又恋上了我,总是想做一对寻常夫妻,于是,情感便不再收敛,放任千里,每一日与我相见,单一个目光瞥过来就能轻易让人了解她心中苦闷,以及小小心事。
你只消说一句,敢不敢带我走?昙花目光率真而又放荡,唐女多情总比那磨磨唧唧吟诵诗经的汉女好太多,面对今年不过二十四五岁的盛年昙花,我非常没出息的缄默了。
昙花见我不语便急了,你为何总不与我说句心里话?我见你待发达犹如亲生,我便要以身相许,你为何不应?
我颤巍巍以袍袖遮住脸,咧嘴,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昙花背后早早伫立一身红裳,一双犀利眼睛直直朝我瞪过来,阴森森丢过来一句话:你再说一遍。
这一声好似地狱催命符咒,咣当一声砸在我和昙花面前,昙花听得身子一坠险些跌倒在地,我是绯闻男主角自然也不能表现太过强硬,符合剧情连忙抱头鼠窜,出门正让五大三粗的保镖们抱个正着。
不是我太没有担当,我本是一介女狐狸,要担当做甚。实在是之前被老鸨儿打怕了,单是一句话,足以让我身子软苏掉,眼看几位大哥颇有将我就地正法的架势,我连忙掐诀念咒,腾一股白雾将众人迷上,一把抱起昙花,揪住还在一旁睡得死猪的发达。
这东岳帝君也真是要命,他娘亲跟男人私奔,他不管,他娘亲和男人要被打死了,他睡觉,再睡一会儿,天亮起来就只能罩上丧衣给亲娘和野爹带孝了。
两个人在怀,我赶忙撒丫子借法术逃跑,纵然法术再不济,对付几个凡人还是出神入化鬼斧神工的,只是昙花紧紧搂住我的胸怀,发达圈住我的双腿,任凭我再如何仙风道骨,也终还是像个拖家带口的莽夫,一路连滚带爬逃得好不狼狈。发达十岁时,长安城闹了一场铺天盖地的瘟疫,疾殍遍地民不聊生,富户均纷纷逃亡境外,大半辈子积攒的房产都丢在城内不管。长安城城门因为逃命人众多,居然被连连挤坏了三次,可见逃跑富户们义无反顾的决心和毅力。
瘟疫之中,牲畜不能随意扑杀,去长安城买米也需要金钱,我为了养活发达昙花母子,只得每天趁夜去长安城溜达一圈,顺手捡一些古董还钱在山上建了一座糙屋,有时捡多了还能顺带捎回烤鸡,定是我先吃过才肯给她们吃,以免中招。
发达知道我熬夜辛苦,常常勾了我的手指要与我一同下山去捡宝贝。我纠结,实在抹不开面子告诉他那不是捡,是抢劫。我是个要面子的神仙,法术遇见恶事便不做效,使用法术变换金钱心之有愧,不变金钱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昙花母子受苦,原则问题逼得一介神仙必须蒙了脸去打家劫舍养活妻儿老小,我犹豫片刻,随意寻了一个借口:发达,你娘起来不见到你会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