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老菩萨沈玉娇吸了吸鼻子,嗓音微哽:可我我白天已经吃过两个,不能再吃了。
&esp;&esp;嗐,何必计较那么多。
&esp;&esp;陶老太见她如此实诚,轻笑道:吃吧吃吧,肚子吃饱了,心就没那么空,也不会难过了。
&esp;&esp;看着那块不由分说塞在手中的烙饼,沈玉娇心头五味杂陈。
&esp;&esp;十日前被人用匕首抵着喉咙时,她都未曾掉过一滴泪,现下低着头,咬了第一口饼,晶莹的泪珠儿不受控制啪嗒就落了下来。
&esp;&esp;哎唷,吃个饼怎么就哭了呢?陶老太忙拍着她的肩:乖儿莫哭,这么晚哭,当心把狼招来。
&esp;&esp;听到这哄孩子般的口吻,沈玉娇心头既暖又酸涩,抬袖抹了把眼泪,她抽噎道:老菩萨莫担心,我只是只是觉得这个饼,太好吃了
&esp;&esp;陶老太望着眼前这张虽然涂了煤灰,却依旧能瞧出秀丽轮廓的小脸,初见时她那穿戴和绣鞋,就知她是个富贵人家出身的小娘子。
&esp;&esp;想来和家里走散之前,也是被家里人千娇万宠的,什么珍馐美食没吃过?如今吃一块粗面烙的饼子,都能欢喜地落下泪来,真是可怜见的。
&esp;&esp;既然觉得好吃,那就把它吃光。陶老太怜惜望着她:咱们能遇上,也是缘分一场,吃几块饼子不妨事的。
&esp;&esp;沈玉娇强忍着泪意,朝陶老太笑:多谢老菩萨。
&esp;&esp;陶老太被这一声声老菩萨叫得也绽开笑颜:你这小嘴甜的,我猜你家长辈肯定很疼你。
&esp;&esp;她这样说,又叫沈玉娇想起前些年逝去的祖父母。
&esp;&esp;两位长辈待她说是如珠如宝也不为过,她至今还记得幼时,身为丞相的祖父,在外公正严明,不苟言笑,回到家中,就笑着把她背起,喊着:带我们娇娇儿骑大马咯!
&esp;&esp;忆起往事,沈玉娇眸底也泛起脉脉暖色,轻声应道:是,我家长辈都蔼然可亲,很是疼我。
&esp;&esp;一旁的翠兰好奇问:小玉郎,那你别处还有亲戚吗?
&esp;&esp;沈玉娇拿着饼,噎了下。
&esp;&esp;陶老太和陶大郎见状,都朝翠兰皱眉:问这个做什么?
&esp;&esp;翠兰也意识到这话好似有点甩开她的意思,忙红着脸摆手:小玉郎,你别多想,我就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
&esp;&esp;沈玉娇也知自己不能一辈子赖着陶家人,何况,在这世上她还有亲人尚存。
&esp;&esp;捏着那块饼,她眸光清明,莞尔浅笑:我有至亲在岭南,我打算去那寻他们。
&esp;&esp;她想通了,与其去找裴瑕,陷他于孝义两难全的窘境,倒不如忘记前尘往事,就当那个嫁入裴家的沈氏玉娘真的死了。
&esp;&esp;用她一条命,还裴瑕对她、对她家人的那些恩,从此夫妻两别,再不相欠!
&esp;&esp;想明白这点,她忽觉心胸豁然,拨云睹日般,不再那么阴暗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