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公车停等红灯,风切声忽然静止。
&esp;&esp;程木雨透过玻璃见蓝湘眉眼渐渐低垂,看不清情绪。他笑着岔开话题:「不闹了。我记得你说本来想学新闻,为什么?想当记者?有记者梦?打算用犀利言词把人懟的无话可说?」
&esp;&esp;到底是谁在闹啊。蓝湘一时无语,顿了顿,回道:「并不是好吗?我是因为高中前两年的社团时间都待在大传社,对这方面好像也不排斥,加上英文成绩在学测考的还不错,就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去试。之前社团有请外面的讲师来演讲,刚好其中一位是在外媒领域发展,所以我就想,若是能顺利读完四年,不排斥的话也能试看看。」
&esp;&esp;程木雨意味不明的点着头,随即低笑一声,「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建议。」
&esp;&esp;「什么?」蓝湘很认真的望着他。
&esp;&esp;「填志愿时,你就上网填一填,拍给阿姨看,然后再偷偷把志愿改成自己想要的。」
&esp;&esp;蓝湘一顿,先不论这个方式能不能成功,但??作为一位「老师」,这样教学生是对的吗?
&esp;&esp;教学生骗自己的妈妈,她还是节的书,以及每天要笑几遍,结果没一项真的做超过一个月。
&esp;&esp;现在想来,他没有毅力,又因为长期以来被忧鬱症缠身,总想着逃避现实生活,不想回家,不想掛着面具去见兄弟姐妹,更不想让人觉得他很脆弱,甚至让人知道,一直以来,他都是依赖着药物让自己的心稍微舒坦。
&esp;&esp;虽然他不爱吃药,也多次和医生提过停药,但不吃药情绪会太旺盛,夜长梦多时总是被困在儿时的记忆里,白天走出来了,晚上却不知为何又回去了那个牢笼,日復一日,彷彿黑夜永无止境。
&esp;&esp;其实他很清楚,自始至终,漫长的从来都不是夜,而是记忆。
&esp;&esp;吃了药以后,他时常会想睡觉,那些想做的事都被挤压在一天内所剩不多的清醒时间中,之后渐渐的,他跟不上身旁的人步调,自己就像是脱轨的列车,三摇四晃,整个人摇摇欲坠似的。
&esp;&esp;他侧过眼朝似乎在认真咀嚼他话语的蓝湘,不由地勾了丝笑。
&esp;&esp;——这个女孩,每一次都很认真听他说话。
&esp;&esp;「那你会坦白和你的学生讲这些吗?」蓝湘问。
&esp;&esp;程木雨摇头,「不会,我是继续说着谎,告诉他们大学生活有多美好。」
&esp;&esp;蓝湘一怔,认真的凝睇他,并将这番话咀嚼进入脑袋转一遍,半晌后感慨:「这么说来??大人骗人的话,以后我们也还是会讲给自己的晚辈听吧。」
&esp;&esp;也许,大人们都爱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