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仪比承武要高半个头,要挣开并不是难事,只是担心拉拉扯扯绊倒了他,回头自己反倒说不清。没办法,只好朝外面喊道:“彩鹃,去请太太过来一趟。”与其跟一群小屁孩儿讲道理,还不如找大人来。
----阮氏虽说不喜欢自己,但面上情还是要做。
“肯定是你欺负我姐了!”承武听说要请阮氏过来,怕玉仪就这么走掉了,往四周扫了一圈,顺手抓起一碗茶砸了过去,嘴里还嚷嚷道:“你一回来,就霸占了我姐屋子!早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玉仪一时不防,被泼了一身温热茶水茶叶,好不狼狈。
“做兄弟,把茶水往姐姐身上招呼,是何道理?”玉仪直直看向承武,一种厌恶情绪涌上心头,冷声问道:“难道夫子是这么教你?”
自己霸占了玉娇屋子?原来阮氏是这么暗示儿女们,亏她想得出来。
承武有些畏惧那平静目光,嘴里又辩不过,只得气呼呼道:“胡说八道!你才不是我姐姐呢!”
“太太……”玉仪看向刚到门口阮氏,一脸伤心,“我原不知……,兄弟们都是这么想。”又道:“其实我住哪儿都无所谓,不然还让五妹妹搬回去吧。”
阮氏一进门,便看见玉娇一边哭一边偷看,儿子又气呼呼,偏偏嫡女还被泼了一身茶水。门口丫头婆子们都瞧着,只得朝承武骂道:“混账东西!还不给你三姐姐赔个不是。”
承武鼓着腮帮子,扭过头去不说话。
阮氏又问玉娇,“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我来说吧。”玉仪擦掉身上茶叶,平静道:“五妹妹想到我那儿去住,再三央求了好几次,我说先回禀了太太,五妹妹等不急就哭了。正巧武哥儿进来,见姐姐哭,一时着急生出误会,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阮氏脸色不太好,她又不傻,哪里还猜不出是玉娇想要跑出去?
“其实这事儿我也有错。”玉仪又道:“若是我早些把话说清楚,也不会让武哥儿误会了,所以……”她正色道:“太太要罚,就连我一块儿罚吧。”
阮氏抿了抿嘴,“罢了,这怎么能怨你?回头我会好好教训武哥儿。”
“太太虽是好心,我却不敢因此失了礼数。”玉仪却不依不饶,认真道:“该罚就是要罚,我愿回去抄一百篇小楷,以示太太训诫。”
----受害人都自己认罚了,闯祸难道还不该罚?以阮氏为人,应该不会不顾自己贤良名儿,不愿意落个把柄嫡女手里。
不是玉仪非要跟小孩子置气,有些时候态度是很重要,若是这次就这么算了,只会让孔家上下觉得自己软弱可欺,嫡小姐也要被当做庶出对待。再说了,若是不给承武找一点麻烦,下回说不定就是番茄、鸡蛋,那岂不是烦不胜烦?
阮氏脸色变了又变,后道:“这事儿是武哥儿不懂礼数,没规矩。”看向自己儿子,“罚你回去抄两百篇小楷。”
“小姐,他们也太张狂了!”彩鹃气愤道。
玉仪淡淡道:“罢了,不过是小孩子置气而已。”
其实自己到没有多讨厌承武,小孩子能护着姐姐,即便有些过分,但那也是出于手足之情,再说当时情景难免让人误会。倒是玉娇,因为自己没有遂她心意,就故意哭闹且不答话,好等着弟弟发难出手,实有些叫人添堵。
哎,有个兄弟就是好啊。
如果外祖母有个兄弟,十有**能做真龙天子,要有这么大一座靠山撑腰,自己还怕谁?或者自己有个兄弟也好啊,兄长能够照顾自己,弟弟将来也有长大一天,总好过现孤单一个人。
如今虽然回到孔家,但是对于承武他们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外来者,很难被真当做姐姐。不过也没什么,自己看他们也是一群小孩子,谈不上多少手足情,再说孔家呆时间又不会长,过几年就该出嫁了。
如果阮氏计谋得逞话,应该还会。
----半年时间,这句话犹如一把刀悬玉仪头顶。
“怎么弄成这样?”方嬷嬷见到玉仪狼狈样子,忍不住询问,得知是承武泼茶水,不由恼道:“这哪像是官宦人家少爷,倒似那薄祚寒门养出来!小姐也是好性儿,还自罚一百篇小楷。”
玉仪方才走了一路,气早消了,闻言只道:“嬷嬷,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吩咐彩鹃取了衣服来,自己动手换了。
方嬷嬷一边帮着整理衣衫,伤感道:“都怪嬷嬷没用,护不了小姐。”
玉仪抚平了身上小褶皱,笑道:“旁人没教养,又与嬷嬷何干?”阮氏到底是主母,方嬷嬷还能找她理论不成?自己孔家无依无靠,受点小委屈实算不得什么。
即便是外祖母,不也早就料到这一天了。
问棋外头道:“小姐,江家书大奶奶来了。”
贺婉贞?玉仪示意方嬷嬷打住,走出去迎道:“你是四房当家奶奶,今儿怎么这般得闲?还有空四处串门子玩儿。”
贺婉贞笑道:“想跟你说说话。”一把拉住玉仪,“走,里面凉凉再说。”连见礼什么都顾不上,就把人扯了进去。
玉仪好笑道:“你今儿这是怎么了?一下子变成猛张飞了。”
“你们都先出去。”贺婉贞不耐挥了挥手,也不管这是别人家,自己只是来做客,待人退干净了才道:“这有一封信,你先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