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混乱,声音嘈杂,有人茫然无措奔跑,有人捂着眼睛尖叫,摄像机几次颠倒镜头,尸体的镜头一闪而过,脸部被马塞克遮挡。
一个秃顶、矮胖的中年男人苍白着面孔站在话筒前讲述他所目击的事件。
他说发生得太快,谁都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死了。
突然。
就死了。
太可怕了。他说。
尸体被盖上白布,抬出画面。
记者追着□□发问,能听见话筒里面呼呼的风声,能看见那个戴白手套白口罩的年轻警察满目满心的惊惶怅然。他扭脸,后退,用所有表示拒绝的动作回避记者追递过去的话筒。
画面转场。
突然看见石玲。
石玲走在村民和记者的围拥中,走在常坤的右侧,用身体和手挡掉记者一路一路递过的话筒和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
我猜她很害怕。
但是没有办法。
我感觉箭在弦上,有不得不发的紧张。
糟糕预感。
黎淑贞站在厨房门口的一小片阴影里,脸朝着电视机的方向,没声没息,看不清楚表情。
新闻结束,广告登场。
画面突然回到歌舞升平的祥和里,有刹那眩晕。
黎淑贞还站在那片阴影里发呆。
厨房里水壶啸叫,尖锐刺耳。
黎淑贞像受到惊吓一样跳脚,然后扶着墙壁奔进厨房,脚步失措。
我走回自己的房间给石玲打电话,问她所有情况。
所有。
包括传闻真假,具体死亡人数,死因分析,现场堪察,立案情况,诸如此类的种种种种。
石玲说死了很多人,死因不明,已经立案,没有任何线索。
没有任何线索。
我问她害不害怕。
她很轻地笑一下,说:&ldo;怕。&rdo;
然后又补一句:&ldo;很怕。&rdo;
能听见眼泪的声音,和心脏最柔软处的那一片荒漠样的恐惧,还有回望已经过去的人生时的一抹茫然怀疑。
我们是同学,也是很多年的朋友。
她从前最希望的就是做一名幼儿教师,每天领着一群孩子唱歌跳舞,教他们写字画画,听他们用最稚嫩的声音告诉她他们的愿意。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愿望。
可惜这世界上的事情,总是越简单,越难得。
☆、她说她老是想起那些事情
再问更多的事情,石玲不肯说了。
沉默十几秒钟以后,她说:&ldo;常坤不让我跟你说案子的事情,他怕把你卷进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