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或者,你要是生气,也可以跟调查组坦白说一些……说一些他们需要的话,固然我没跟萧总透露过特别的细节,但是我的蓄意,你知道的……最近为了我,甘氏总是在找萧安的麻烦,里里外外,我都对不起你,所以,你随时可以报复我,你的话有利于他们给我定罪,我不会怪你,是我欠你的。”
&esp;&esp;不知为何明明是想跟他说一些好话,觉得他或许,有可能担心她,所以想告诉他自己后续的安排,但是说着说着却又变成了这样的利剑,刺向了彼此。
&esp;&esp;最后,她在他锐利如冰的眸色下,点点头,“我理解你的感受,如果是我,对一个人如此好,好到这一步,好到最后,他姓萧,是那个我这辈子最不想有交集的人,我也会恨透了你,会崩溃,嗯,会的,对不起。”
&esp;&esp;雨有些大了,她说:“谢谢你等我到这么晚……”等她一年……
&esp;&esp;话罢她转身,又拖着微微瘸着的腿往前走。
&esp;&esp;漫天雨幕似刀似箭,似银针,萧津渡觉得心口千疮百孔,鲜血直流,分不清是真相被一个个字肢解铺平,血淋淋地躺在眼前;还是她说,让他跟调查组坦白,报复她,解恨;或者是她最后转身踉跄走出这一年岁月的身影。
&esp;&esp;他只觉得喉咙里的血几乎要涌到口中了,腥味在唇齿间弥漫,胸口痛得几乎要昏厥。
&esp;&esp;“上车。”他看着她半瘸的腿,脑中恍恍惚惚都是在美国医院里她半夜疼醒的样子,所以沙哑地吞吐出两个字。
&esp;&esp;“谢谢,不麻烦了。”
&esp;&esp;她没回头,在雨中走远了,脚步很慢,但是走着走着,也远了。
&esp;&esp;萧津渡的白衬衣湿透,指尖淌水如泉生硬如冰封的时候,她已经走出了车灯所照射的范围,彻底远离了他的视线。
&esp;&esp;大雨如潮落,这场相遇是穷竭心计也好,是虚伪矫饰也好,反正结局也算光明磊落了。
&esp;&esp;雨水将过去三百多个日子里的丝丝缕缕一一扯断,东流而去。
&esp;&esp;他还是怕她有事。
&esp;&esp;凌晨三点,北市不断发布暴雨预警,这座古老的城市仿佛下一秒要随风流逝。
&esp;&esp;萧津渡一夜下来做了无数的事,工作,喝酒,看电影,玩游戏,健身,也试着躺下睡觉,就是没有一件事做得成。
&esp;&esp;最终在三点半时分,他把一个律师叫到漓园。
&esp;&esp;茶室被雨声灌满,光写锦鲤在水中几乎要游上岸。
&esp;&esp;律师坐下喝了两口热茶,解释:“看最后他们掌握的证据,今晚等到半夜放人明显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不能说就没事了,现在人应该还是无法出境的。”
&esp;&esp;萧津渡端着茶喝,“如果定下来呢?多严重。”
&esp;&esp;“如果甘氏这36亿案子真的是她一手炮制,且有完整的证据链的话,就算挺严重的那一挂了……”
&esp;&esp;萧津渡放下茶杯,往后徐徐靠上了太师椅。
&esp;&esp;律师离开,一会儿又有人来。
&esp;&esp;萧津渡一晚上到天亮见了三个律师,得到的最好的结果是,证据应该会不足,律师揣测她应该不会把自己陷于泥沼之中,就算要报复也不应该让自己受牵连,调查组如果只有一丝证据也无法真的将她整个扣住,左右就是一阵子出行不便罢了。
&esp;&esp;萧津渡觉得有道理,他也不相信她这么傻,他相信她会做,也许气昏了头会不惜一切去报复甘氏,但是她一定不会让自己也掉入漩涡之中……
&esp;&esp;同归于尽算什么报仇呢。
&esp;&esp;一定不会的。
&esp;&esp;天亮了,阳光穿过雨幕洒在水池之中,锦鲤在水中快活地穿梭。
&esp;&esp;岸边的人,一夜没睡,思绪、目光、精神都沉沉如暮霭,混混沌沌地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要一夜不睡见那么多律师,为什么要去管她,管那个……他从来就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认识,从来就不认识的人的死活。
&esp;&esp;甘氏的女总,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
&esp;&esp;他去休息。
&esp;&esp;身子连续不舒服了三天,萧津渡都没怎么去公司,去了也一会儿就走了,回了家,喂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