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丽丽在我的身后怪笑了一声:“呵,诡计多端的男人啊。”
但她并不阻止我和卡尔接触,反而处处帮我们遮掩。
我必须承认,阳光,草地,海浪……那些美好的东西,让我感觉只有在接触到它们的一瞬间才算活着。
我明白了,母亲在骗我。
但我又能怎么样呢?
“露娜,”卡尔见我心情不错,慢吞吞地说道,“不如我等到教会你识字之后再离开吧,怎么样?”
“不行。”我拒绝了他,但知识的诱惑又让我动摇了,“好吧,最迟下个星期一。”
图勒的阳光只能存在两个星期。
他砍树的动作更加迟缓了,就好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每挥两下就要停下来,扶着自己的腰喘气。
总之,接下来的日子,我们白天出去刨木头(或者就躺在草坪上什么也不干),晚上就回来看书(或者玩一种叫扑克牌的游戏)。
他代表着外面一切未知的美好,对我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我甚至也开始祈祷,祈祷一场没有预兆的暴风雪,将那片荡漾的海水冻结,迫使他不得不再多留一些日子。
但第七天的时候,我听到地窖里似乎传来铁链碰撞的响动。
我一直胆颤心惊地关注着地窖那扇黑漆漆的门——哦梅林啊,我怎么敢完全把她的警告抛在了脑后?
我犯了一个弥天大错。
我爱上了自由。
所以当他再一次准备找借口拖延归期的时候,我挥了挥魔杖,让那堆早就不知道被刨了多少遍的木板拼成了一艘小船。
“可是我还没有准备食物……”
我扔给他满满一袋白面包:“丽丽为你准备的。”
“可是我不会驾驶小船……”
“你是个巫师!”我向他大喊道,“先生,你的魔杖是摆设吗?”
他有些委屈地垂下了眼睑:“好,我明天一早就走。”
“那你就在这里等到天亮吧。”
我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高塔,亲手抹掉了墙壁上的“门”。
我躺在床上,泪水止不住地流。
睡着就好了,睡着就好了。
梦境不收入场费,幻想只有在破灭时才必须付出代价。
第二天一早,我被丽丽温柔地唤醒了。
“小主人,你的额头好烫,有哪里不舒服吗?”
啊,原来“明天”这么快就到来了呀。
我强迫酸软的四肢动起来,跑到窗前的望远镜前。
天空阴沉沉的,我所期待的那场暴风雪正在酝酿,但漆黑的海面上已经看不见那艘小船的影子了。
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