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阵对圆,各叫弓箭手射住了阵角。颖考叔手提方天画戟,青袍铜铠,骑一匹乌龙马出阵。只见他抬戟遥指暇叔盈道:&ldo;叔盈将军,你我近日无仇,远日无怨。今日却为何领兵打我南鄙?莫非你要造反吗?&rdo;暇叔盈道:&ldo;我与你并无仇怨,但太叔有命让我伐你,我也不得不来。若你识相,此时投降,我还能在太叔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保得性命,将功赎罪,何愁将来不升官晋爵?&rdo;颖考叔哈哈大笑道:&ldo;我颖考叔堂堂七尺男儿,想要权力名望,也只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我朝天威浩荡,君明臣贤,百姓安居,犹如朝天铁刃,固若金汤,岂是你这群蝼蚁之辈所能撼动?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刀架在脖子上还不知道,却去妄想那非分之福。真是可笑又可叹矣。&rdo;暇叔盈本来假降,并无战意,被颖考叔一顿抢白,虽然原本忠心不减,此时却也不禁面红耳赤。高渠弥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是不开战,于是越阵而出,也提一只方天画戟,遥指颖考叔道:&ldo;考叔将军,兄弟我如今劝你一言:男子法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时你不投降,迟了再后悔就晚了。&rdo;颖考叔听高渠弥说话,冷笑一声说道:&ldo;高渠弥,如今我是称你为将军呢,还是乱臣贼子?&rdo;高渠弥脸色一红,更不搭话,催马直奔颖考叔而来。
颖考叔也不示弱,提戟早迎上来。一时间两人就在阵前你来我往,杀的不可开胶。正是旗逢对手,将遇良才,谁也战不下谁。那高渠弥越战越惊。心想这颖考叔原来不显山不露水了,想不到这柄画戟却使的这么神出鬼没。颖考叔心中也暗暗吃惊,心想此人平时除了爱好酒色,却想不到真是个劲敌。两个都是初次刀兵相向,所以都施逞本领,都想把对方战败。直到二百回合,双方仍然是平分秋色。高渠弥正战的兴起,却听得暇叔盈鸣金收兵。高渠弥不想尊令,但这次却不是他的主将。无奈,只好打马休战。
驰回本阵,他怒目而视暇叔盈道:&ldo;暇叔盈,你这是什么意思?眼看着他就要败了,你却鸣金让我回来,难道是嫉妒我立功吗?&rdo;暇叔盈陪着笑脸,小心地道:&ldo;高将军,你们俩人谁也打不过谁。我想着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所以让你回来歇歇,我们再合计合计。&rdo;高渠弥怒道:&ldo;你这个蠢货,你可知道他已经力不能支了?这一回去让他回转了力气,再战他可就难了。&rdo;暇叔盈道:&ldo;那依将军之计若何?&rdo;高渠弥道:&ldo;现在就发起攻击。我们兵比他多,战将也远强于他。大家一起上,何愁打不垮他?叔盈将军,下令吧!&rdo;
暇叔盈被逼无奈,只好下令全面进击。那颖考叔并不示弱,挺戟跃马,又来接着高渠弥大战五十余合,渐渐的便似有些摭拦不住。高渠弥见了,更加抖擞精力,拼力死战,必要致颖考叔于死地。颖考叔见不是头儿,照高渠弥胁下虚晃一枪,趁他躲避间,发一声喊,回头就跑。他手下的那些兵将,早听了他的安排,都四散奔逃而去。高渠弥哪里肯舍?只顾追着颖考叔,不防坐下马被颖考叔事先设的绊马索绊倒,他也被抛出两丈来远,重重的摔在地上。颖考叔回头看了,拨马回转,瞅准高渠弥面庞便剌。正在危急,却不料旁边杀出一个红袍小将,使一杆铁脊长矛,接住颖考叔就战。此人力大招稳,攻守自如。颖考叔吃惊之余,看那来将,却正是被太叔段倚重的上将祝聃。颖考叔看看身边,人已散尽,心知不能取胜,也就就坡下驴,掉转马头跑开去了。
祝聃本想去追杀颖考叔,却见暇叔盈从后赶来,扬刀大叫:&ldo;祝聃兄弟休再追赶,我素知颖考叔深悉兵法,不定又有什么埋伏。现今我们已是胜了,高将军又受伤。还是回去禀明太叔的好。&rdo;祝聃听了,也不再追赶,与暇叔盈合兵一处,救起高渠弥,一径往京城去了。
第二十一回:谏太叔参谋失宠探大牢侠女如愿
太叔段派了暇叔盈和高渠弥去攻打颖考叔,指望一战而下,生擒颖考叔,以解除南征的后顾之忧。祝盐无因为深知颖考叔智勇兼备,又疑暇叔盈不肯出力,所以禀明太叔段,又遣祝聃率领五千人马去援助二将。此时太叔段得到南鄙战胜的消息,十分高兴,但遗憾的事只有两件,第一是未能活捉颖考叔,第二是高渠弥受了伤。他想,目今颖考叔已经溃不成军,仓皇逃窜,已经不是什么心腹之患了。于是便把众将都招到太叔府,做临出兵荥阳之前最后的商议。
但是祝盐无并不认同太叔段即刻就要南征的意见。他先奏道:&ldo;目前颖考叔虽然已经败逃,但实力未损。不仅并未抓到他们的一兵一卒,而且还伤了我们一员大将。我探得军中情报,暇叔盈先是阵前只是绕舌,不肯出战,中途又无故鸣金收兵,按情按理,都应该首先治暇叔盈攻打不力之罪。&rdo;太叔段听了,用眼斜睨着暇叔盈,方想问话,却见暇叔盈早已跪下,磕头出血道:&ldo;我虽则一向敬重祝伯,然对此见地却不敢苟同。想那颖考叔勇力过人,且深悉兵法之奥妙。高将军那样一等威猛,尚且胜他不得,更何况叔盈之辈耶。况我先劝高将军谨慎行事,他只不听,后又鸣金收兵,无非见他与颖考叔相斗,如有好歹,第一我有主将失职之罪,第二在太叔未出征之前先损大将,其势不利,其兆亦不祥焉,第三则是邀他商议计策,即使生擒颖考叔不得,也必得斩杀之,以除太叔后患。怎奈高将军不听,硬逼着下令。那颖考叔只是佯装败逃,诱使高将军中计,我深怕他有个什么闪失,因此不敢大开杀戒,也只能跟着他。幸亏祝将军来的及时,不然只因高将军莽撞,不仅他性命不保,连我两万子弟兵也必为颖考叔所擒矣。伏请明断,不胜涕泣之至。&rdo;这暇叔盈平时并无这等利口,但如今面临危难之时,情急生智,倒叫他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不仅让太叔段疑虑全消,就连祝盐无也一时无话可说。太叔段听了,转怒为喜,急忙下座扶起暇叔盈道:&ldo;孤一向兴深明叔盈将军之心,今日剖心白肝,更令我深信将军忠义。将军不仅勇猛,而且行事谨慎,这倒真是令孤刮目相看了。哎,如若我手下诸将都如暇将军,我南征又有何虑焉!&rdo;说罢请暇叔盈上座。众人倒不觉得什么,暇叔盈却惊出了满头满脸的大汗。他装做拭泪,连忙用袍袖把汗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