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很快明白了纳兰镜闻的意思,朝着沈惜道:“沈大人,本殿如今同贤王有要事相商,你提议的事日后再议吧。”
沈惜莫名地变得好说话了起来,朝着阿年行了一礼,“既然殿下有事,那臣便先下去了。”
随后,她又朝着纳兰镜闻微微颔首,离开了此处,只是临走前,回头深深看了一眼纳兰镜闻的背影,眼底阴翳一闪而过。
待确定人真的离开后,阿年这才放松下一直紧绷的身体,纳兰镜闻抬手将他鬓边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拂至耳后,阿年的身形顿了顿,没有躲开,嗓音有些许干涩。
“姐姐怎么来了?”
“看到沈惜跟着你,便过来了。”
阿年唇角扯出一个苍白的笑,“让姐姐费心了。”
纳兰镜闻不语,执起他仍旧紧握的手,将他手指一根根扒开,露出血肉模糊的掌心,她沉默着拿出随身携带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他掌心,阿年疼得瑟缩了一下,纳兰镜闻顿了顿,放轻了动作。
在以往,她这种场合从不会带药膏什么的,后面遇到阿年后,便常常随身携带着,以备不时之需,今日换衣服时,下意识便将这些揣在了怀里。
“若是不喜她,便不用同她如此虚与委蛇,直接拒绝就是。”
纳兰镜闻垂着眸,认真地替他上药,没有看他,声音淡淡的。
阿年闻言,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沈惜如今手握白及一半的兵力,岂是说能拒绝便能拒绝的?”
纳兰镜闻又执起他另外一只手,轻柔地上药。
“你才刚回国,有些事情不必亲自处理。”
阿年摇摇头,声音轻轻的,像是无可奈何。
“姐姐,这里没有我信任的人。”
若说朝中当真有他可以稍稍信任的人,那便是萧从钰了,可萧从钰是萧瑾的人,他不信萧瑾。
纳兰镜闻明白他的顾虑,虽说是萧瑾派人将他寻回的,可他如今手中没有实权,任何事情都要倚仗萧瑾,时间长了,他也跟傀儡没有区别,萧瑾推他上位,他便得上位,可若是萧瑾将他从位置上拉下来,那也是轻而易举,他手中一日没有实权,他便一日不得安心,无法信任任何人。
纳兰镜闻终于抬眸,看着他那张比月光还要皎洁的脸,唇边虽挂着笑,眼底却没有了以往的光芒,实在是苍白无力。
其实,他可以向她求助的。
话还未说出口,便听到阿年道:“姐姐,不用担心我,我既然回来了,就会做好这些,承担起责任,你迟早会回国的,你不可能永远陪在我身边,我知道的。”
他仰着脸,望着纳兰镜闻的方向,声音很轻,似洒落的月色,如同银纱般轻薄,可纳兰镜闻却觉沉重。
之前还在苦苦哀求她别走的少年,求不要留下他一个人的少年,不知何时变得这般懂事,让人心疼,这些重担原本不必他承担,他也不过才十六岁。
凉亭之中陷入了冗长的沉默,纳兰镜闻望着他久久不语,阿年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情绪,摸索着抱住她的腰,将脸轻轻埋进她的小腹,声音呢喃眷恋。
“姐姐,不要对我愧疚,你已经帮了我许多了。”
“我会好好的,不用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