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无关乎轻重,现在除了文艺,什么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那天医生终于宣布,文艺的病情被暂时控制,只要找到合适的办法,让她重新健康起来并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化疗的方案还没有定下,因为她的肝脏还在老化,这对化疗过程是个非常不安定的因素。
但是对于灵犀来说,这也是进展。
长时间以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在稍微放松一点之后,所有的后遗症一次显现,灵犀疲惫不堪,终于病倒。
卓栎对文艺毫不关心,但在灵犀病倒之后,立刻强行把人带回了家。
灵犀也知道自己不能病倒,于是非常配合地在家休息。
好久没有好好睡一觉的灵犀在接受了医生的建议尝试听着音乐放松再入睡之后,很快进入梦乡。这次灵犀睡的特别沉,不知过了多久,在睡梦中的她感觉到一束强烈的目光,有人在看她。
这种感觉太明显,那目光就仿佛化作了实体一般粘贴在她身上,让她睡梦里也不能安稳。她挣扎着想要醒过来,但是身体不受控制,在挣扎很久之后猜终于才逃脱梦魇,猛地睁开眼睛。
呼!
灵犀大舒一口气,按着猛烈跳动的心脏,过了好一会才发现黑暗的房间里那个木石一样一动不动的人影。
“你……卓栎?”
这个时候,在她的房间里做什么?
灵犀想要伸手开灯却被男人抓住了。
他的手指冰凉,好像刚刚从冷水中捞出来。
“灵犀……”
男人轻声喟叹,整个人似乎并不清醒,迷迷蒙蒙,好似梦中一般。
“你怎么不去睡觉?”沉默半晌,灵犀问他。
男人靠近她,喃喃吟哦,“灵犀,这些年你去哪里啊?为什么我找不到你?怎么找都找不到……怎么找都找不到……”
“我……”灵犀张张嘴,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夜太凉,黑暗过于浓密,她心里还没有放开的,因为男人的为难跟侮辱而压抑的愤怒与羞耻,也被这浓密的夜晚给凝固了。
所以此时听见她他的声音,只觉心酸。
这段时间她疑心扑在文艺身上,对于卓栎,她没有关心,没有关注。有时候她也感觉的到他正在用他那能够穿透实质的灼灼目光观察她。而她不顾上,也无法计较,只能假装不知道。
不管是为了文艺也好,还是为了自己也好,灵犀知道,这个状态是不对的。
自己的不告而别,五年不曾联系,这一点并不会因为他们都不提起而不存在。还有文艺,她多想告诉卓栎,告诉他她是怎么怀着她,怎么生下她,怎么一个人照顾她,怎么被席俊柯找到,又一次亏钱了他。
她有太多的心事,有太多的委屈,她想要找个人倾述。
而这一切,从他们再见之后,这个男人一直不曾能提起,她也就不知如何说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刻的卓栎,比她所见到的任何时候都显得软弱。她任他搂着,心想,也许正是时候跟他说一说那些事情,他们的女儿,他曾错过的了五年光阴。
可惜男人并没有倾听她的心情,他比她更加需要发泄。
他抱着她,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他说:“我错了,我不该冷落你,灵犀,哥哥错了,错了好不好。”
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挡着,房间里光线暗淡,灵犀看不到男人的脸,但她感觉到他带着颤音,以及脸颊上淡淡的湿意
她的心被扎了一下,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在舌尖上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卓栎?
他难过?他在哭?
这个男人也会有软弱的时候?
灵犀不知道心里是欣喜更多,还是难过更多。
一时之间,这静谧的房间,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之意。
两人相拥着,都不曾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