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穿着水绿嵌白珠的半裙,冷色女子出现时,她正瞄着佩玉手上提的葡萄。飞箭偏道,险险从佩玉手上飞过,吓得她小脸刷白。
&ldo;金尊命属下告诉唐姑娘,他即刻启程。&rdo;冷面的风潭传完话,转身飞跃出墙,丝毫不顾他人的惊恐。飞墙走壁对她来说,已成习惯。
手握弯弓,唐酸风看向爹娘,再看看大哥,神色微显迷惘。
四天前大哥眼疾得愈,她心中高兴,当晚硬拉着他在城中游玩,他未提过要走之事。这些天,他也只待在聚景楼,她白天去过几次,总撞上他睡觉,他不让人打扰,却不防她随意出入。静静坐在一边看他,玩玩他的雪发,她也不觉得无聊。龙川会送上一壶茶,每每茶味冲得淡不可闻,他却没转醒的迹象。
除开盯着他的时间,她每日仍会练箭读书。林日寒曾提了三个鸟笼来,说要换她的幽安鸟。老天,她哪有,偏偏林日寒不信,现在是缠着大哥不放了,一边恭喜大哥眼疾得治一边软硬兼施要换幽安鸟,当真痴了。
儿时娘教她学箭,爹总会坐在远远的树下,捧着一本书,不知有没有心看进去。大哥像爹,除了偶尔拉拉弓,许多时候与爹一样。慢慢大了,爹喝茶的时候变多,大哥看账本的次数变多,唯一不变的,他们总坐在远远的树下。
爹是在看娘吧,大哥是陪着他们,一家人嘛。
许是这些日子太开心,她根本没想到他有一天会离开。是啊,他是要离开的,他来这儿,不就是为了对她的承诺吗,诺言真成,他……不会留在这儿。
&ldo;这城里真无趣呢,酸风!&rdo;
他讥讽的声音突在耳畔绕起。是了,在他眼里,什么都是无趣的事。他说做她夫君,也觉得无趣啦?所以只差风潭传来一句话,说走就走?这一走,他不会再来了吧。
心头闷起来,五指微紧,喉头有些涩。
气,她好气,气他的随意傲慢、气他……气他竟只让风潭传来一句话。什么&ldo;即刻启程&rdo;,他连亲自来告诉她都不肯。坏习惯……坏习惯……
&ldo;娘……&rdo;
&ldo;酸风,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娘不管。&rdo;唐母为她拭去额边薄汗,看向唐老爷。
唐家父子面色奇怪得如出一辙,迟疑……挣扎……
万般不舍地,唐老爷开口:&ldo;酸风啊,你爱去哪儿……&rdo;
&ldo;多谢爹、多谢大哥。娘,箭袋给我。&rdo;不等唐父说完,她已冲到母亲身边,急急提过箭羽,拔腿向外跑。
&ldo;月兄!&rdo;
玉珠在裙边翻起波浪,急跑的人影望着远远的华轿,终于停下身弯腰喘气。
追出城,明明看到他的轿子,明明他们走得不快,她却总追不上。
气……好气……气死她了。没射中老虎的懊恼都比不过此刻胸中涨得满满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