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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第2页）

顾珏来到桃花树下，问道：&ldo;芜玥姑娘呢？&rdo;

苍水瑶默然片刻，轻声道：&ldo;陆公子是对的，离去的人，应该任他们的魂魄踏上新的旅途，将之强留在世间，不过自欺欺人罢了。&rdo;

&ldo;你放弃了……&rdo;顾珏脱口而出。

苍水瑶转眼看来，对他牵起唇角：&ldo;你果然都知道了。&rdo;

顾珏解释：&ldo;昨日我对老太君用了摄神术，我原本没有想到能够成功。老太君告诉了我她失踪那晚去的地方，我在那个地方找到了……&rdo;他自袖中取出那两张已经被捏皱了的兽皮纸，&ldo;故事的后半段。以及……夜螟千阙的秘密。&rdo;

苍水瑶的目光在两张兽皮纸上麻乱的图形中流动过，久远却又无比熟悉的一幕幕似乎又重现在眼前。

顾珏忍不住追问：&ldo;既然你已经放弃了复活芜玥姑娘，那么、你……你是不是……也不会有事了？&rdo;他的声音不禁放轻，&ldo;螟母……并不存在的，对么？&rdo;

苍水瑶从兽皮纸上抬起双眼，回以平静的笑容。

顾珏高悬的心终于无声落下。

还好……

&ldo;你是否也认为那个人是个胆大包天、残酷无情的疯子？&rdo;苍水瑶忽然问他。

顾珏怔了怔，模模糊糊猜到：&ldo;那个人？你是说……青霍族长？&rdo;

鬼镜族的族长青霍，痴迷于起死回生之术，甚至为此戕害全族！任谁看来，此人都是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苍水瑶垂下乌黑的眼睫，&ldo;这世上有谁生来残忍？若非经历过绝望的失去，又有谁甘愿将一生都寄托于一个缥缈的期望……&rdo;

&ldo;……水瑶？&rdo;

&ldo;其实……犯下罪愆的人，是我。&rdo;

&ldo;水瑶……&rdo;顾珏的心隐隐再次不安的跳动起来。

苍水瑶对他伸出一只手，&ldo;我鬼镜族乃巫月族众多分支中的&lso;幽阴&rso;一脉。天道好比巍巍王权，霸道的从不允许渺小的人类涉及丝毫掌控在上天手中的领域，我们从不敢干涉世间生死，但上天仍就夺走了我们的一切……那场神罚，便是……罪恶的。&rdo;

她的双眸漆黑无尽，蕴含着深不见底的漩涡，将人的心神都吸了进去。顾珏的身体被未知的力量支配了，抬起手臂，握住了她的手。

漩涡飞速转动，眼前的一切变做被揉乱的画卷，模糊扭曲，天旋地转过后，一片陌生的天地清晰起来。

他的耳中回荡起清脆的笑声，伴着水玉叮咚，越来越清晰。艳阳似火，铺展开满世耀目温暖的颜色。一颗巨大的桃花树盛绽满了红粉轻浓的桃花，映着烂漫春光，闪动出如梦似幻的晶莹。

桃花树下那两个悠扬歌舞的少女，是世间最绚烂的那抹色彩。

尽管身穿特异的民族服饰，看上去也比熟悉的那个她年少几岁，但是顾珏一眼便认出，两名少女中的一个，正是苍水瑶。

而另外那个……与苍水瑶形影不离的牵丝傀儡形貌几乎一致，想必便是她的妹妹，曾经的苍芜玥。

阳光快速被云层遮蔽，桃花树下折腰漫舞的身影自画面中淡出，桃花树归于静谧的安宁。夜空明月高悬，月光似张宽大的网，柔和的铺落在远近绵延的山石树顶，阡陌相交的小路旁长满了生机盎然的花糙，发光的小虫子在糙叶间游摆，散落细碎的清芒。

老旧的木屋一扇扇打开，人们奔跑出来，他们穿着风格古怪的服装，用听不懂的语言相互招呼着，神色兴奋的前往相同的方向。

广阔的空地上筑起了宽大的石台，十多名青年脸覆鬼怪模样的面具，□□着精壮的上身，在高亢的颂歌与浑厚的兽皮鼓声中，整齐的展开一支充满古老气息、粗犷阳刚的舞。

石台下围满了男女老少，人们有说有笑，小孩子随着石台上的傩舞欢呼跳动，渐渐的，顾珏似乎能够听懂他们的语言了。有些认知被灌入脑海中，他依稀了解到，这是一场祭祀。

傩舞结束，祭坛上走来名身材高大五官凌厉的中年人。他虽一言未发，但威严如无形的海浪扩散开，喧闹的人们不约而同收声，尊敬而专注的望向祭坛上。

那个人……就是青霍。

世间陷入无声，顾珏看见青霍张口说了什么，然后他退开，先前进行傩舞的青年们演奏起千年后早已失传的各种古老乐器，祭坛上出现了那个令他魂灵为之颤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