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府呆了两天,侯爷并不想她回别院,可是最近女官传言又令侯爷更为怜惜,便允了她可去书院和马场,侯爷已是格外开恩才许了这两样自由。
还是马场策马最自由,小郡主带着念奴与马未出门,看跟着护卫又多了几个,心中叹息,见到珍珠自是开心的,马场是宁氏的,护卫都是马未亲自挑选过了侯爷的关,几个公子也偶去策骑,一切均打点得不错。
小郡主之前曾想邀请乐榕过来,她的马场,到底方便,可是未想到画作之事,再难开口,马未打探回来的消息是,乐榕一直在许府未出门,据说许氏大怒,已令禁足,即便同在兴城,怕也是难以见到。
只有珍珠,那般开心,见到小郡主嘶鸣起来,在草场中奔跑也是开心得很。小郡主拍拍马脖,跑了数圈便与马未念奴打起马球。三轮下来,太阳开始晃眼才收住,入得茶室小歇。
上次侯爷过来之后,几位公子便将茶室稍为改进,撤了一些古玩,多了些花草,茶桌茶具和装饰换成了更野趣的风格,也是她喜欢的。
坐在茶桌前,洗茶,煮水,煎茶,出泡,唤马未过来也只肯跪坐在门边,念奴递于他,双手接过,再喝完。小郡主笑笑,将煎好的一小壶与杯子放在托盘中,吩咐念奴给他自喝,免得他不自在。马未惶恐行礼,低声说:“谢郡主,奴才粗人一个,辱没了好茶。”
小郡主轻声说:“再好的茶,也只是入口,喝得自在舒服便不算辱没。”念奴笑说:“马未在外喝自在些,由得他。”
小郡主点点头,侯爷六王爷都爱喝茶,自小便抱着她在茶桌前玩耍,耳濡目染,她也爱茶。喝过两道,突然又有些对金石系列的想法,吩咐念奴拿笔墨过来。
便在茶室的琴台边坐下,边想边画,金玉和金木系列画得极其顺利,是因为她心中笃定,而金石,在她心目中最重,思虑更多,反而犹豫。
究竟因由,不仅是她打小爱书爱画,书房是她呆得最多的地方,更是在书香中寄托了在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梦想,她最初的想法是雅气的,越画到后面,越觉得是粗旷的,自由的,不受束缚的,石头的粗粝风格是她想要的,但成为成品却不少难点。
又画了几张,不停修改,念奴已退出茶室,关上门,让她自己待着。马场人少空旷,此刻的安静又像与别处不同,沉浸于画稿中,反而令她静心不少。
已到午时,马场有小厨房,也只能做些简单的吃食,食材也少,念奴入得茶室对小郡主说:“郡主回府中进膳可好?”
小郡主仍在画,埋头说:“下午珍珠要洗澡呢,中午吃些糕点便可。”念奴无法,马房小厨房怕是粗糙,外面的东西也不敢随便给她吃,还是让侯府送吃食过来更为妥当,当即告诉马未,马未亦不敢随意离开马场,还是吩咐两个信得过的护卫快马回去取来。
取过来两个数层食盒,念奴略在小厨房温热,铺上食桌,软兜长鱼、淮安茶馓、水晶肴肉,花胶汤羹,数款时令水果,都是小份,以小郡主那食量,根本吃不完,但侯府送来,必定是备得最周全。
小郡主略吃了些,喝过茶消食,歪在暖塌上稍为午休,下午去马房,看马夫牵珍珠出来,用水桶淋水,小郡主也穿起围裙,试着用毛刷刷毛,珍珠乖得很,一动不动,时不时还发出惬意的低鸣声,轻甩毛发,逗得小郡主乐得开怀。
马未与念奴一旁看着,由得她弄,夏天倒是不怕她玩湿了衣衫,马场一向备有她的衣服。难得见她如此笑容,马未心中轻颤,强抑自己,才将目光轻轻垂下。
珍珠本就雪白,毛色发着银白的光芒,洗了澡之后更是白得耀眼,小郡主拉着珍珠在草场散步,让珍珠痛快地甩干水珠,夏日气温高,不用多久,毛发便可全干了。
太久以来,抑压在她心里的情绪,还是珍珠为她释放了一些,小郡主满心欢喜摸着马脖,嘴里模仿马声发出低沉的嘶鸣,珍珠像听到一般,仰头长嘶回应。
一人一马,在下午的阳光下,无规矩约束着她,无人权衡利弊于她,自由洒脱地带着珍珠小跑,马儿飞溅下的水珠洒在她身上,竟像珍珠般闪亮即逝,令远远看去的人,均不由自主动容。
由她玩了会,念奴才上前提醒说:“阳光太猛,仔细晒黑了,珍珠该入马房了。”也是尽兴了,小郡主牵着珍珠回去,又亲自喂了些马料,才回茶室,衣衫湿了些,也无大碍,念奴还是执意帮她换了一套,重梳了发髻,也该回侯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