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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第1页)

&esp;&esp;不过暂且敷衍他,先把闻嬷嬷接到身边再说。于是气馁地点头,“只要你让我见闻嬷嬷,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esp;&esp;然后他不言语了,目光逐渐变得炽热,抬手在自己脸颊上点了点,“我也不要旁的,请夫人在这儿落个款,不过分吧?”

&esp;&esp;如约定眼看着他,知道他所谓的落款是什么。心里终归纠结,怕亲上一口,连嘴都不能要了。但再细想,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点退让又算得了什么!

&esp;&esp;于是走到他的睡榻前,弯腰预备实行。谁知他眼疾手快勾住了她的脖子,还没等她回神,飞快在她唇上狠亲了一下。

&esp;&esp;如约憋得面红耳赤,“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esp;&esp;他加大手臂的力量,顺势一压,把她压得趴伏在自己胸膛上。然后一手缓缓下移,在她瘦弱的脊背上安抚式地轻拍着,喃喃道:“我是个男人,又不是太监。美人当前,难免心痒难耐,没有一气儿法办你,已经算给足你脸面了。可你也得体谅我,别恃宠生娇,老是欺负我。偶尔让我亲一亲抱一抱,又不会掉块肉,这么忌讳干什么!”

&esp;&esp;如约便不挣了,就算满足他这个愿望吧,先稳住他,让他顺利去了陕西再说。

&esp;&esp;他见她难得温顺,实在受宠若惊,勾起头问:“你怎么这么老实?忽然想明白了?”

&esp;&esp;她语气淡淡地,淡得像一缕烟,“虽然你很讨厌,但婆母待我很好。自我爹娘过世后,就再也没人这么尽心对我了……不瞧着你,我也得瞧着婆母,不能辜负她对我的好。”

&esp;&esp;余崖岸一时万分感慨,那位对他不怎么客气的老母亲,竟在婚姻上给他带来了好大的助益。他听得出来,她话里有真诚,对他母亲确实是心存感激的。女孩子善良,她又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死士,只要有人真心善待她,用不了多久,她一定会想明白的。

&esp;&esp;所以

&esp;&esp;两眼盯住了闻嬷嬷,她问:“是谁?谁还活着?”

&esp;&esp;闻嬷嬷道:“二爷的哥儿,今安。”

&esp;&esp;“今安……”她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在心头碾过千百遍,几乎要把她的心给碾碎了。

&esp;&esp;许家的子弟,成婚都很晚,当年只有大哥哥和二哥哥成了亲。大哥哥的儿子叫令安,那时也才三四岁而已,至于今安,是个才落地不多久的奶娃娃,晚上老是哭闹,她母亲和二嫂想尽了法子,又是吃药,又是满大街张贴夜啼郎的符咒,最后也不知是哪一项起了效果,孩子才止住了哭。

&esp;&esp;那天她去大圣安寺进香,她母亲嘱咐她,千万替侄儿在佛前求个平安符,她回到金鱼胡同的时候,怀里就揣着那张符。

&esp;&esp;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她没赶上见家里人最后一面,锦衣卫杀人,连那么小的令安都没有放过。她是亲眼目睹那小小的尸体从火堆里扒拉出来的,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心痛如刀绞。

&esp;&esp;但仔细回忆今安,确实当时没见着踪迹,也许老天爷真的开恩,给许家留了后,于是忙问闻嬷嬷:“你是怎么知道今安还活着的?你快仔细同我说说,孩子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esp;&esp;闻嬷嬷安抚住了她,切切地说:“姑娘先别着急,听我慢慢和您说。早前咱们不是走散了吗,我流落到了徽州,在一个商户人家家里做粗使。那个商户人家,原本是在京城做酿酒买卖的,澄清坊那一大片全是他家供应,连十王府和诸王馆平时宴请,也都是他们给送的酒水。那些送酒的和水三儿一样,奔波起来没白天没黑夜,胡同里的事儿,没有一桩能瞒住他们。有一回我和人闲谈,说起金鱼胡同大火,没想到里头有个人,那晚上正好路过校尉营,咱们家遭难的经过,他全看在眼里了。”闻嬷嬷说着顿了顿,喘上一口气又道,“那时候胡同里全是锦衣卫,他不敢过去,就躲在一颗老槐树后头偷瞧。起先还听见府里有哭喊声,后来渐渐没了动静,没过多会儿后院起了火,有个锦衣卫从角门上出来,手里提溜着一只酒瓮。他起先还闹不明白,锦衣卫不抢金银字画,搬酒瓮做什么。可那锦衣卫从老槐树跟前走过时,酒瓮里头传出了奶娃娃的哭声……姑娘,咱们阖家只有今哥儿刚落地没几天,能装进那瓮里头去,您说不是今哥儿,还能是谁?”

&esp;&esp;如约早就听得泪流满面,她一直不敢设想当初的情景,今天听闻嬷嬷描述,仿佛那些残忍的过往,又在眼前重演了一遍。

&esp;&esp;她心口疼,疼得倒不上来气儿,这血淋淋的灭门惨祸,叫她怎么能不耿耿于怀!可是眼下要追究的,是今安的下落,她拽住闻嬷嬷问:“你打听明白了吗,那个锦衣卫把酒瓮搬到哪儿去了?后来是怎么处置孩子的?”

&esp;&esp;闻嬷嬷为难地摇头,“我问了,那送酒的当时吓得腿肚子转筋,唯恐锦衣卫发现他,杀他灭口,哪儿敢冒那个头!不过奴婢想着,既然孩子被带走了,想必是能活命的,要不然当时就给扔进火堆里了,做什么还要背着人提溜出来?我思来想去,定是我们老爷平时积德行善,和那个锦衣卫有交情。人家不好明着救人,给咱们家留了个后,也算成全了这份情谊,姑娘您说呢?”

&esp;&esp;如约怅然点头,复又追问:“那个送酒的伙计,现在人在哪里?我想法子见见他,看看还能不能打听出些内情来。”

&esp;&esp;闻嬷嬷道:“姑娘别费那个心了,该问的我都问了,实在没有旁的了。那家商户和十王府有来往,晋王篡位之后,吓得肝儿都碎了,唯恐被清算,连夜卷起铺盖回徽州了。奴婢是在徽州结识那家子的,要搁在京里头,就算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人家也不敢提这茬。”

&esp;&esp;如约大觉失望,可惜这条路断了。但脑子又风车似的转起来,几乎不用多做考虑,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叶鸣廊。

&esp;&esp;大火过后能在人堆儿里拽她一把,那么前一天把今安带走的,应当也是他。

&esp;&esp;她站起身,茫然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心里像架起了一盆火,烧得她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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