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眼熟的这人又折返回来,他有些不解地看向副将田良丘:“将军,这……”
“他有要事禀报将军。”田良丘以眼神示意他们严守在外,亲自带着李明夷走了进去。
已经躺了半天的哥舒翰正半仰在床上,举高了自己的右手。
即便是撼动四疆的铁马大将军,亦没有足够的力气与自己的身体相争。
他注视着这只提过大刀、杀戮无数的手。
也许造化是公允的,终究在他人生的末年收走他手中屠刀。
却偏偏要他在这时化身栋梁,力扛山河。
真是可笑。
他年轻时杀人如麻,未尝一败。
到老了,想要护住什么,却只能用这只残疾的手推巩关隘,在一方床榻上指点江山。
听到田良丘的声音,他转过眼眸,森森盯着来人。
尽管老矣,那双浅色的眼眸仍不乏犀利,目光如刀锋般掠过对方面颊,令人不觉胆寒。
“你还有何事?”哥舒翰冷冷地道。
直到这一刻,对方身上曾笼罩过一个时代的凶煞气场才无所遮掩地铺展过来,悍然如有实质。
李明夷却并不觉得畏惧。
>>“我来告诉将军。”他说,“重新得到这只手的办法。”
哥舒翰目光一震。
待左右皆退至门口,李明夷才将切断周围神经、抑制肢体痉挛的手术仔细地告知对方。
当然,也包括其可能产生的各种不良结果,甚至是彻底截肢。
听完,哥舒翰却并没有急着追问手术相关。
正相反,他目光如炬地盯着这张年轻冲动的面孔,只道:“你应该知道我的回答。”
对方此前避而不谈这个手术,显然很清楚眼下孰重孰轻。
既非愚蠢之人,就不该动这个恻隐之心。
“因为我是医生。”
李明夷回视他明锐的目光,慢慢重复这句话,如同找回了某种决心:“每个人的性命和健康,对我来说都同等重要。”
哥舒翰似乎觉得这话很有趣。
“可我是将军。”他咧开嘴角,缓慢、深长地笑着。
“所以请允许我拒绝你,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