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礼安站在窗前,点燃了一支烟,火星在昏暗的光线中明灭不定,照亮了他眼尾那颗淡淡的泪痣。
他很少抽烟,只有在心情不好或难过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支。
付遇知道原因——明天又是中秋节了。
付遇没有去打扰他,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心里盘算着明天的安排。她要把行程安排得满满的,不给他任何时间去沉浸在悲伤中。
“我明天要吃烤肉,看电影,去看烟花,去书店……”付遇故作随意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你明天不许迟到。”
顾礼安回头看她。
“看什么,我很认真邀请你。”付遇眨了眨眼,“我出票子。”
“小短腿跑得转吗?”顾礼安勾了勾唇角。
付遇:“……”
不生气,不生气,小本本上记,过了明天揍他一顿。
实验室的窗玻璃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顾礼安指尖的烟灰无声坠落,在窗台上碎成细小的灰烬。
付遇盯着他微微弓起的脊背,他身上那件黑色衬衫被雨天的潮气浸得发沉,像一片随时要融进夜色的影子。
“顾礼安。”付遇觉得她应该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忧伤气氛,“你记不记得初一校运动会……”
“你摔进沙坑啃了满嘴沙子那次?”他转身看她,眼尾泪痣在灯光下洇开一小片阴影,“教导主任的假发飞出去三米远,确实值得载入校史。”
明明自己那么多光荣事迹,他怎么只记得自己黑历史。付遇想着提一下抬脚踹向他小腿:“我说的是你背我去医务室!”
窗缝里漏进的风悄然掀起实验报告的一角,顾礼安垂眸看着那飘落的纸页,喉结轻轻滚动,笑道:“当时你膝盖渗着血,攥着老子领子哭得直打嗝,还说要是留疤就讹老子一辈子。”
付遇到底是怕疼的,尽管当时为了维持自己社会姐的人设,她在人前摆摆手故作坚强地说没事,可顾礼安送她去医务室的路上,她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眼泪跟断线珠子似的,怎么都止不住。
付遇:“……”
随便吧,这两天就不记小本本了,只要他不去想那些不高兴的事情……
雨丝斜斜掠过窗台时,顾礼安掐灭了手中的烟,从兜里摸出巧克力,塞了小半块在嘴里。
付遇算是看明白了,之前自己随口说他身上有烟味拿巧克力盖一下味道,没想到他竟然记到了现在。
外面的雨势逐渐变小,两人并肩走出实验楼。
付遇踮着脚尖努力去够刚刚被他放在柜顶层的雨伞,她心里严重怀疑他刚刚就是故意放这么高的,存心要看她小短腿够不着的窘态。
“我来。”顾礼安走近,单手轻松地撑住柜门,衬衫袖口不经意间蹭过她耳尖。
十七岁少年蓬勃的热度宛如一团炽热的火焰,在她的周围环绕。付遇后背一僵,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向后退,可脊背却抵上了他横在柜门上的手臂。
顾礼安垂眸抽出那把墨绿色长柄伞,伞骨弹开时发出“咔嗒”的轻响。
阴影笼罩下来的刹那,付遇听见他喉间溢出的那声轻笑:“躲什么?不是要当难兄难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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