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您究竟意图何在我都摸不清楚。您的信犹如临时堆起来蚁穴一般错综复杂,却连一个抓手都没提供。委实十分了得!
砰砰砰砰……大规模屠杀。
这么着,还是让我们把事情稍微单纯化一点好了,非常非常单纯地。
就是说,您的信使我产生了性亢奋。
是的,是性方面的。
我要谈一下性。
橐、橐、橐。
敲门声。
若无兴趣,请止住录音带就是。沉默十秒钟,之后我对着麦克风自言自语。所以,如果您不想听,这十秒钟时间里就请止住磁带取出扔掉或寄回商店:听清了么,现在开始沉默。
(十秒钟沉默)
开始。
前肢短小有五趾,后肢明显长大有四趾,唯独第四趾发达有力,第二趾第三趾极短小并相互并拢。
……这里是一段袋鼠脚的描写。哈哈哈。
那么谈一下性。
自从把您的信带回家后,我一直在考虑同您睡觉。上床时身旁有您,醒来时您仍在身边,我睁眼时您已起身,耳畔传来您拉连衣裙拉链的声响。不过我‐‐知道么,若是让作为商品管理科人员的我说上一句,再没有比连衣裙拉链更容易坏的了‐‐仍闭目合眼佯装熟睡。我没办法看见您。随后您穿过房间消失在卫生间里。我总算睁开眼睛。吃完饭,去公司上班。
夜色漆黑‐‐为使其变得漆黑,我特意安了百叶窗。您的脸当然看不见,年龄体重也不晓得,所以不能用手摸您的身体。
也罢,未尝不可。
说实在话,同不同您性交均无不可,都没有关系。
……不不,不对。
让我稍思考一下。
ok,是这么回事。我想同您睡觉,但不睡也无所谓。就是说‐‐前面也已说过‐‐我想尽量处于公平立场,而不愿意把什么强加于人或被人强加于己。只消在身边感受到您,只消您的标点符号围着我跑来跑去,我即别无他求。
您能够理解吗?
也可作如下解释:
有时候,我对思考&ldo;个&rdo;‐‐个体的个‐‐感到异常痛苦,一开始思考身体就像四分五裂开来。
……例如乘电车。电车上有几十个人之多,原则上想来无非是&ldo;乘客&rdo;而已,从青山一丁目被拉到赤坂见附的&ldo;乘客&rdo;。问题是,有时候我会对作为如此乘客的每一个存在十分耿耿于怀,心想此人到底怎么回事呢?那个人究竟是干什么的呢?为什么要乘坐什么银座线呢?而这样一来情况就变得糟糕了。一旦心不清净便很难控制。那个职员模样的人大概很快就会从两个额角往上秃啦,那个女孩小腿汗毛有点过浓、估计每星期刮一次啦,对面坐的那个男子何苦打一条颜色那般不谐调的领带啦,如此欲罢不能。最后身上瑟瑟发抖,恨不能一下子跳下车去。上次‐‐您肯定见笑‐‐差一点点就按窗旁的紧急刹车钮了。
话虽这么说,但请您不要以为我这人过于敏感或神经质。我既不那么敏感,又不比他人格外神经质,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随处可见的小职员,在一家商店的商品管理科工作,处理顾客投诉。
性方面也不存在问题。我不曾成为自己以外的什么人,在这点上无法明确断言,但我想总的说来我算是地道得不无过分之人。我也有一个可谓恋人的女伴,每星期和她睡两次,睡一年多了。她也罢我也罢都对这种关系相当满足,只是我尽可能不去很深入地想她,亦无意结婚。一旦结婚,势必对她这个人的每一细节都要开始深入思考,而届时我根本没有把握同她顺利相处。不是么,在对朝夕相伴的女孩的牙齿以至指甲形状都介意的情况下,如何能同她生活得一帆风顺呢?
请让我再多少讲讲我自己。
这回不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