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呦抿着唇,心里难受,这些水连喝的都不够,哪里去找水给阮惜擦拭身子?
二婶离了阮惜心神不宁,阮呦便让她陪着阮惜,自己就替她去煎药。
蹲在小石灶前,阮呦抿着唇盯着药罐子定定发神,直到身边同样蹲着个人时也没什么反应。阮雲见她眉心微蹙着就伸手替她抚平,又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着,阮呦抬头看他,鼻尖微酸,“哥哥。”
“嗯。”阮雲心软,应了一声,“别担心,有哥哥在。”
阮呦绷紧的身子松懈下来,依偎在他怀里小声啜泣,“哥哥,怎么就这么难呢。”
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这二十来天的路程是阮呦人生中最煎熬的日子,要顶着烈日赶路,整日提心吊胆,担心吃了上一顿就没有下一顿。
阮雲看着怀里哭得伤心的妹妹,心里发酸。妹妹从小被娇养大,没吃过什么苦,这样的日子当真是为难她。
他只抱着阮呦低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我们肯定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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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夜,聒噪的虫鸣扰得陆长寅眉梢染上几分烦闷。
指腹摩挲着那一小块兔肉干,阴影笼着他的半边脸,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牵扯漫不经心的弧度。
“阿奴哥哥。”耳畔响起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
他抬眸望去。
阮呦眼眶鼻尖都红红的,原本梳好的青丝凌乱,几丝碎发从耳鬓出顺下来,她垂着杏眸,似不放在心上,“阿奴哥哥,该吃药了。”
陆长寅张开嘴吃药,纵然再难过伤心,她也稳住心神做得很细致,那药的温度的不烫不冷,刚刚好入口。
吃完了药,他润了润嗓子开口,“阮呦,活着本来就是件难事。”
阮呦咬了咬唇,揪着袖口,“阿奴哥哥,那些家境富有又有权有势的人是不是就活得很容易呢?就像县令那样的,穿着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便是遇上荒年也早早有人接应,去了另外一处安全的地方。”
说罢,她又苦笑道,“哪像我们,一辈子都在想如何填饱肚子,稍有天灾人祸,便活不下去。”
难的只是她们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贫苦老百姓,阮呦捏进拳头,她以后一定要做个富有的人,让阮家富有一些。
这样也不至于临行之际连粮食都带不够。
陆长寅看着她攥得紧紧地小手,舔了舔唇,哑声道,“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