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狗娃的脑袋,把烧鸡递给狗娃,赵凡尘喝了一口啤酒,觉着嘴里有些发苦发酸的道:“你留着自己吃吧,等下回你回家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回去,咱给你妹妹买一车好吃的,把你妈和你妹妹接到城里来住,听哥的话,吃,吃饱了饭,身体长壮实了,才有力气赚钱养家。”
“嗯,小凡哥,俺娘说了你是好人,让俺听你的,准没错,指定不会走弯路,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俺以后要挣大钱,在城里买大房子,把俺娘和妹妹接过来,让她们过城里人的生活,吃好的,喝好的,穿城里人的新衣服,给俺妹妹买好多好吃的,还要把俺娘的病给治好。”狗娃黝黑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坚毅,啃了一口烧鸡,憨厚的咧嘴一笑,愣是没掉一滴眼泪。
“成,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把她们接到城里来过好日子。”举起啤酒瓶子,整瓶的吹完,赵凡尘突然觉着心里憋闷的不行,他有些懊恼的扯了扯头发,这个社会上像狗娃家艰难的生活又何止他们一家,这个社会上的穷困家庭赵凡尘看不到,也管不了,但是发生在他眼前的就一定要管。
听张胜利提起过,狗娃家里有个重病的母亲,还有个上小学的妹妹,狗娃的爸爸,他们都说是死了,狗娃说是他娘说的,狗娃娘的病是一个女人在那样的生活条件下拉扯两个孩子落下的病根,家里实在太穷了,唯一能撑起这个家的狗娃娘还是个病秧子,成天害病不说,严重的时候就卧床不起了,只能靠一些廉价的中药维继着,最后没办法,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初二还没念完的狗娃就跟着张胜利来城里打工了,狗娃的娘在送狗娃来工地的时候,赵凡尘见过一次,人瘦的不成样子,一个很爱笑很朴实的农村妇女。
听到赵凡尘和狗娃两个人的对话,本来在热火朝天的喝啤酒的二十多个小伙子都停了下来,神色黯淡了下来,酒也不喝了,肉也不吃了,大家都知道狗娃的家里困难,现在像狗娃这么大的孩子那里有出来在工地上打工的,那都是家里实在逼的没办法才出来的,有那一个母亲会放心让自己未成年的儿子一个人跑出来在外面受罪啊。
“胜利,这些钱你拿着给狗娃的家里寄回去吧。”赵凡尘把刚才领到的一万块钱的工钱除过买吃的,啤酒剩下的钱一分都没留,全给了张胜利。
“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钱虽然不多,但是也能让狗娃家里好过点儿。”二十多个人凑了一沓钱,拿过来递给张胜利,让他给狗娃的家里寄回去。
“大家的心意我替狗娃家里谢谢了,钱还是拿回去吧,大家出来打工,谁都不容易。”张胜利有些懊恼的吸了一口烟,自顾自的喝着啤酒。
“胜利,你这是啥话,你这么说就是不把大伙当兄弟了,要么就是嫌钱太少了。”一伙人硬着脖子,额头上的青筋直冒,涨红着被太阳晒黑的脸颊盯着张胜利那张似乎永远不会起多大变化的脸。
这些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都是质朴耿直的汉子,赵凡尘知道他们是真心实意的,便打圆场道:“好了,胜利,这些钱,是兄弟们的心意,你就替狗娃收着吧。”
这时,坐在门口的狗娃走了进来,耷拉着脑袋,声音很低的道:“俺自己能挣钱,不能拿你们的钱,自打我来到这里,大哥们对我的照顾就够多的了,现在还要拿你们的钱,俺不想要。”
“屁,狗娃,这钱你必须拿着,这不是给你的,这是大伙给你妈和你妹妹的。”张有财力喝一声,皱着眉头,把狗娃拉过来,坐在小马扎上,溺爱的摸着他的脑袋。
“好了,搅了大家喝酒的兴致,这钱我先替狗娃收下了,狗娃,拿瓶酒,敬大伙一个。”张胜利捏捏狗娃的脖子,递给他一瓶啤酒。
“俺代表俺娘和妹妹敬大哥们!”说完狗娃周举起酒瓶子,一口气喝完,大伙欢呼一声,拉着狗娃吃肉了。
“这孩子从小过的太苦了,大人不应该受的罪,他都受过了,吃的苦比我年轻时候吃过的苦都多,狗娃这孩子不容易啊!”张胜利跟赵凡尘碰了一个酒瓶子,各自喝了一口,不过随即又道:“一个男人就是吃再多的苦,受再大的罪都是应该的,这个世界变了,但道理没有变,男人要有血性,也要懂得如何隐忍,要有野心,也要懂得在这个社会上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为了朋友你可以无所顾忌,为了亲人你可以血溅五步,但是男人千万不要做你的敌人希望你做的事情,哪怕就是一忍受着天大的痛楚,一个人只有在一无所有的时候,你才会没有顾忌的去死拼硬闯,哪怕到头来碰的头破血流,遍体鳞伤,你还是一无所有,并没有损失任何东西,男人对自己狠一点儿都没有错。”
说完张胜利目光湛湛的望着赵凡尘,不知道是说给狗娃听的,还是说给赵凡尘听的:“来小凡,咱哥两走一个。”
下午没上工,张有财让大家把发的工钱赶紧给家里寄回去,用身上的一百块钱给王小峰买了一运动鞋,挤公交到了平民区的那片老房子,天已经黑了,老城区的这片老房子的巷子里就几个昏暗照明灯泡,那些矮小的破旧的小平房里,发出了昏暗的灯光,烟筒里冒着烟,出去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讨生活的人,都回家了在做饭,传出去了肉和辣椒放在锅里爆炒的香味。
没走几步,赵凡尘就发觉后面有两个人影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加快脚步,一闪身子进了旁边的巷子。
“咦?奇了怪了,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了?我刚才明明看见他在前面的?难不成被他发现了?”
“发现你妹,咱两这么隐蔽,他再牛也发现不了,让你他妈盯紧点儿,妈的,这小子还能飞了不成,走,肯定在前面。”
后面尾随着而来的两个青年突然发现前面的赵凡尘一眨眼就不见了,于是两个人带着一头的雾水,在小巷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摸了上来。
两个人一进入拐角,话还没来的及说,就感觉到脖子后面一凉,被一只大手给抓住了,一回头就看到赵凡尘的一张笑脸,这黑灯瞎火的两个人吓的魂差点儿没飞了。
“你们是在找我吗?”捏着两个人的脖子,赵凡尘胳肢窝里还夹着给王小峰买的运动鞋,这两个人一看就是有点儿身手,专门帮人跟踪打人下黑手这个行当的。
“妈的,老子谁认识你啊?你他妈算哪根葱啊?我们是路过不行啊?”一个青年火气很冲的叫嚷着,理直气壮,好像他真的是从这儿路过的一样,他突然乘机发难,后肘砸向赵凡尘的胸口,旁边的另一个青年从怀里摸出一把片刀扭身砍向赵凡尘的面门。
冷笑一声,赵凡尘后发先至,又叫速度极快的猛踹在两个人膝盖后的腿弯处,力道十足,咔嚓,传来两声脆响,往后一抽身子,闪过片刀和肘击,抬脚猛踹出去,正好踹在两个向前扑出去的青年的后心上,两个青年闷哼一声,片刀掉在了地上,赵凡尘慢条斯理的走过去,对这两个人小肚子猛踹两脚,两个人下午在合盛饭店吃的好的都被踹了出来,身子立刻弓成了虾米状。
“谁让你们来的?”把地上的那把片刀捡起来握在手里,赵凡尘走过来,用片刀拍这两个人的脸颊。
“没人派我们来,我们只是路过而已,路过你也管啊?”两个青年咬着牙,继续嘴硬道,干这一行难免会被人抓住,嘴一定要严,才能活命混口饭吃。
“不说是吧?你们路过我自然是管不着,不过你们跟踪我,我就要管了,你们可以不说,那我就先挑断你们的手筋,再挑断你们的脚筋,我这样做,你们没意见吧?”赵凡尘说着,就把一个青年的手踩在脚下,手里的片刀真的就要挑他的手筋,那个青年立刻吓的脸色煞白,一看这主根本不像是在开完玩笑,是在玩真的啊,他赶紧喊道:“我说,我说,我说了你能放了我们吗?”
“你有讲条件的资格吗?”赵凡尘好像是根本就不想知道是谁指使他们来的,手里的片刀已经放在青年的手脖子上了。
“我们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下午三点多,他只是给了我们五千块钱,让我们弄你一顿,最好是把你弄残。”青年的声音都开始发颤了,因为在昏暗的小巷子里借着本来就不太明亮的灯光,赵凡尘给他的感觉实在是说不出的诡异,他的声音都开始发颤了。
不理会青年的话,赵凡尘一脚踩着他的肩膀,抓着青年的手一扭,他的膀子就垂了下来,旁边一个青年一看赵凡尘绝对不是吓唬自己,是来真的,他生怕遭受池鱼之殃,来不及兔死狐悲,赵凡尘就干净利落的把他的手臂卸了下来,两个人疼的满头汗水,就听见赵凡尘冷冷的道:“你们要是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我就把你们的另一只手给拧下来。”
“哥哥,我们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他给了我们五千块钱,我们下午吃饭花了一千多,然后就告诉让我们来这里等你晚上回来的时候打残你,剩下的四千块钱就在我兜里,我们全给你,哥哥,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混口饭吃。”两个人声音发颤的喊道,慌忙的从兜里摸出了四千块钱,塞到赵凡尘的手里。
“滚吧!以后别让我在看到你们。”都到这份上了,两个人说的肯定是真话,赵凡尘把四千块钱顺手揣进兜里,转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