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劳累一日现下还要操心,林初兰虽心疼,却也被周莞的情形伤怀。
“说出来大家子的姑娘,连奴才都不如。好好的人顶着个灾星的名头,如今又添了两个兄弟,更是草都不如。”
“看这情形,这是一天都没吃吧?胡氏丧良心的,拼了命的要回去,要回去又不管不问,自家女孩也磨锉,狗都比她强!”
骂归骂,知她狗不如,还能把孩子再给她带?
不能,看着狼吞虎咽的孩子,心疼的拉拉手,摸摸头。
“哗啦啦”
谁想?她竟翻了脸,吃饱喝足,碗一推,滴溜溜跑了出去。
那碗盏掉落,反泼溅苏锦身上点点油污。
“嗐!这蹄子,给吃给喝,她还甩脸子!打她,现在就打,问她跟谁摔碗砸筷?”
林初兰登时恼火:“让她滚,找狐媚子去。忒不识好歹,跟她疯货娘一路货色。”
一个跑一个连忙追出去,只见小姑娘闷闷的坐在庭院的秋千上,谁也不睬。
黑子守在身旁,叫的呜呜咽咽,好不可怜。小小的人,孤零零的背影,秋虫切切,她好像被全世界抛弃。
“莞儿,你看那是月亮。”她叫她:“‘月兔空捣药,扶桑已成薪’,我母亲说月宫里头有仙子有玉兔,你快瞧瞧,有没有?”
丝毫没有回应,小人儿低垂着头,绳索绞着木板,嘎吱嘎吱的闷声。
“母亲错了,母亲疏忽了。听到你去了假山、塘子,母亲想想就后怕。”
她在跟周莞道歉,真心诚意的道歉。
苏锦哭了,泪水顺着脸庞滑落,抚摸小脸:“莞儿不难过,莞儿不是草,你有母亲,母亲最喜欢你。”
再抬眸时,周莞已然泪流满面,她的哭是默默的,悄无声息的。
胡氏那样打她都不曾落一滴泪,可苏锦三言两语就能触动心房。
稚嫩的小手儿还不停的给她拭泪,苏锦亲吻着她的小手回应。
这孩子什么都懂,什么都放在心里!
“爷快看,孝贤小爷爱笑着呢,笑起来眉头跟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的,哈哈哈……”
那房里热闹欢快的言语,温馨喜悦的气氛,下人们掀帘子进出的声音,她听的真切。
这一夜她们睡在一起,周莞蜷缩在她身旁,她稍微一动她就醒。
苏锦只得把她搂在怀里,轻拍着背,唱曲儿一样哄:“莞儿不怕,塘子里没有水怪,月亮上也没有兔子,可你有我。”
听到这里,孩子扭动的身子渐渐平稳,依偎着她沉沉睡去。
她低头,看到她长而卷的睫毛,细长的眼缝儿,粉嫩的小嘴,心中升起无限怜爱。
多好的孩子呀,怎么就是灾星呢?
她有多么的害怕,多的不安。那些笑脸,那些关怀,就不能分她些吗?她从没感受过这些爱意,这个家给了她什么?
马车哒哒驶在路上,响亮的打着喷鼻,四角铜铃丁零当啷的响个不停。
两口子都来吃酒了,还不一乘车马,散了席也不家去。死贼人又跑到哪里去会相好的了,原指望能见上一面,竟是毛都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