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宵眼睁睁看着晓枝停手去开了门,看着镜中为她擦拭头发的手变做一双骨节分明,宽厚明显是男子的手。如果这里不是青楼,如果不是□□恩客,这情景更像寻常人家恩爱夫妻,闺中情形。
浮宵从沐浴到如今,没有说过一句话。
那人也不介意,擦干头发后,忽然将人横抱起,走向床榻。
怀中人仍是一言不发。
浮宵落在了榻上,有人撑手在她耳侧,低沉似酒醇厚般的声音响起:&ldo;你今日怎么了?&rdo;
浮宵神情淡漠,默然半晌,最终还是侧首敛眸道:&ldo;奴这月月事来了。&rdo;
看不见那人神情,浮宵也不想看,心中更未有一丝波澜,除却隐隐心如死灰。她不怕得罪他,她只是如今知晓,自己逃不了了。
想见到的,只有另个人狐狸一般的笑靥。
原来早已,逃不掉。
半晌未听见话声,良久那声音才又响起:&ldo;我过段日子再来看你。&rdo;说着袖回了手,再看浮宵一眼,利落走了。
浮宵没看到那人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只在门关上后蜷起了身子。什么也不愿听,什么也不愿想,只有自己给自己一些温度,才能让杂乱又冰凉的心有些暖意。
那些话仿佛还在耳边回旋,一嗔一嗲历历在目,她明了自己的心了,但她又该如何是好?她已不愿,也没办法再同旁人做这样的事,然而终究避不过一辈子,她想活下去的,可是抵不过那颗自此只为一人跃动的心。
室内很暖,这夜却凉,还长。
桌上烛火轻晃,如心飘荡。
沉默又死寂,浮宵觉得自己好像溺在了水里,无法呼吸,无法思量。能否有人破光而来,拉她出水,救她一命,还她颗心。
浮宵不知道,女人的心一旦给出去了,就难以收回,覆水难收,比覆水还难收。莫说还,不死心便是好下场。
这样的安静,持续到门再响起的时刻。
浮宵不想应答,也不动作,片刻后,敲门声便停了。浮宵以为人走了,然而下一刻,传来门被推开的一声轻响。
那个人好像很急,声音也是急切的:&ldo;姐姐?&rdo;
浮宵心脏骤然一紧。
也不知是事与愿违还是得偿所愿,总之不管她情不情愿,听得那人关上门,一步步走近。漫长又短暂的一刻,流宛来到榻边,坐下,伏抱住浮宵,同样一语不发。
浮宵觉得心中渐渐有温度了,自己给不了自己的温度,这个人给了。
&ldo;我都听到了。&rdo;流宛轻柔道,抚着浮宵尚还微微湿润的长发,此刻就连浮宵看不见的神情也是温柔的,继而轻声道:&ldo;如果可以,我也会一直抱着你。&rdo;接着自问道:&ldo;多久呢?&rdo;笑了一声,自答道:&ldo;大约是,天荒地老。&rdo;
还是未得到浮宵回答,流宛并不气馁,只是语气灵动的笑道:&ldo;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rdo;问是问,自己已毫不怀疑。
浮宵可以想象到流宛飞扬自信的神色。如果她没有机会见到她,那么上天大抵是把所有都给了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