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欣黛,&rdo;爱瑞边说,边用浴巾擦拭手指,仿佛这样就能平息她心中的怒气。&ldo;你和这些机器人一起走吧。不要吵闹。&rdo;
欣黛觉得脚下的地板在打转。&ldo;什么?为什么呀?&rdo;
&ldo;因为我们都有责任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你也知道他们现在多么需要……你这样的。特别是现在。&rdo;她停顿了一下,脸憋得通红,&ldo;你还可以帮助牡丹。他们现在仍需要赛博格,去找到治疗方法。&rdo;
&ldo;你让我去当疫病研究的志愿者?&rdo;她几乎说不出那几个字。
&ldo;其他的,我还能做什么?&rdo;
欣黛惊得张大了嘴,木然地摇着头,三个机器人把三个黄色传感器眼睛都对准了她。&ldo;可是……做过实验的,没有人能够活下来。你怎么能‐‐&rdo;
&ldo;在瘟疫中,没人能活下来。如果你真像你说的那样在乎牡丹,你会按我说的去做。如果你没有那么自私,今天离开市场以后你就应该去报名,而不是来这里,再次毁了我的家人。&rdo;
&ldo;可‐‐&rdo;
&ldo;把她带走,她是你们的啦。&rdo;
欣黛惊得动弹不得。离欣黛最近的一个机器人用扫描仪去扫欣黛的手腕,仪器哔哔地响着,欣黛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ldo;林欣黛,&rdo;机器人用生硬的金属声说道,&ldo;所有东部联邦的公民对你的自我牺牲的精神表示尊敬和感谢。为了感谢你对我们所做研究的贡献,我们会付给你的亲人一笔报酬。&rdo;
她紧握着磁条。&ldo;不‐‐你真正的目的在这儿,对吧?你并不在意牡丹,你也不在意我,你在乎的只是那笔该死的报酬!&rdo;
爱瑞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太阳穴上青筋暴跳。
她三两步就从屋子中间跨过来,用手背扇了欣黛一耳光。欣黛被打得一个趔趄靠在门框上,手紧紧地捂住脸。
&ldo;把她带走,让她从我眼前消失。&rdo;爱瑞说道。
&ldo;我没有申请成为志愿者。你们不能无视我的意愿把我带走!&rdo;
机器人不为所动。&ldo;我们已经得到你的监护人的合法授权将你带走,如有必要,可以使用武力。&rdo;
欣黛举起了攥紧的拳头。
&ldo;你们不能强迫我去做试验品。&rdo;
&ldo;是的,&rdo;爱瑞说道,她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ldo;我可以,只要你还在我的监护之下。&rdo;
&ldo;你也知道这样做未必救得了牡丹,所以不必假装是为了牡丹。她日子不多了。他们找到治疗方法的可能性‐‐&rdo;
&ldo;那么我唯一的错误就是等的时间太长,没能早点摆脱你。&rdo;爱瑞边说,边使劲地拧着浴巾,&ldo;相信我,欣黛,你去做牺牲品,我永远都不会后悔。&rdo;
一个机器人碾着地毯走过来,&ldo;你准备好跟我们走了吗?&rdo;
欣黛双唇紧闭,她把手放下来,眼睛盯着爱瑞,可是在爱瑞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同情。她的心里涌起了新的仇恨,显示器上又出现了警示信号。&ldo;不,我不愿意。&rdo;
欣黛举起磁条,狠狠地打在机器人的头顶。机器人瘫倒在地上,脚轮在空中摇晃着。&ldo;我不会去的,科学家对我的身体已经做的够多了!&rdo;
第二个机器人朝她走过来。&ldo;启动240b程序:将已征招的赛博格试验对象强行带走。&rdo;
欣黛冷笑一声,挥起磁条,向机器人的传感器砸去,砸毁了它的镜头,然后用磁条猛推它的背部。
她扭过身来面对着最后一个机器人,脑子里已经盘算着怎么从公寓里逃走:叫一辆悬浮车是不是太冒险了;到哪里去找一把刀子把身份芯片挖掉,否则他们可定能追踪到她;艾蔻是否能跟上她的速度;她靠两条腿能不能跑到欧洲。
这个机器人的移动速度太快了,她脚下不稳,打了个趔趄,磁条也打歪了,瞬时间,机器人的叉手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接着用电击来袭击她,欣黛感到电流穿过身体,一阵抽搐,张嘴要喊,但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喊不出声来。
她扔掉磁条,瘫倒在地。她的显示器上闪过红色的警示信号,但她的大脑启动了赛博格自我保护机制,强制信号灯关闭。
第七章 老古董
米特里&iddot;厄兰医生正用手划过波特屏屏幕,查看病人记录。男,三十二岁,有一子,配偶未提及,失业,三年前因工伤致病,后变为赛博格,无疑大部分积蓄用于手术,从东京远道而来。
这人真是厄运连连啊,这事厄兰医生也没人可说,只好无奈地撇了撇嘴。&ldo;您觉得怎么样,医生?&rdo;今天值班的助理是一个黑皮肤的女子,比他高出足足四英寸,他总是想不起她叫什么,每次她当班,他总喜欢给她派些坐着干的活。
厄兰医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吐出来,他把屏幕上的显示拉到病人身体结构图上。他只有百分之六点四的人工结构‐‐他的右脚,一点电线和埋入大腿的指甲盖大小的控制芯片。
&ldo;太老了。&rdo;说着,把波特屏扔到观察窗口的窗台上。在玻璃窗的另一侧,病人躺在试验台上。他表面平静,但手指却紧张地敲打着塑料床垫,被人造皮肤覆盖着的假脚没穿鞋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