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还没有呢,可是您看看她。&rdo;李说道。
厄兰嘟囔了些什么,免得自己太失望。&ldo;是的,她的安装比例还不错。但是质量不太好,是吗?&rdo;
&ldo;外部机件也许是,但是您应该看看她的内部线路,是自动控制的四级神经系统。&rdo;
厄兰医生皱了一下眉头。&ldo;她是不是不听话?&rdo;
&ldo;医护机器人在拘押她的时候遇到点儿麻烦。她用一个……棍或者什么的打伤了两个人,然后他们就电击她,她一整晚都昏迷着。&rdo;
&ldo;可她不是志愿者吗?&rdo;
&ldo;是她的法定监护人为她报的名。她怀疑病人早已接触了病菌。是她的妹妹‐‐昨天收治的。&rdo;
厄兰把桌子上的麦克风拉过来。&ldo;醒吧,醒吧,睡美人。&rdo;他一边唱,一边敲着玻璃。
&ldo;他们是用200伏电压击昏的她,我觉得她随时都会醒过来。&rdo;李说道。
厄兰医生手插在衣兜里说道:&ldo;呃,我们不需要她清醒,咱们开始吧。&rdo;
&ldo;噢,好吧。&rdo;站在门口的芳婷说道。她进到实验室,高跟鞋打得瓷砖地面嗒嗒响。&ldo;很高兴您终于找到合您口味的实验者。&rdo;
厄兰医生用一个手指点着玻璃窗,看着眼前的姑娘有泛金属光泽的假肢说道:&ldo;年轻啊,真健康。&rdo;
芳婷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她在一个显示了这个赛博格的记录的网屏前坐下。&ldo;要是三十二岁就算老了,那你又是什么,老东西。&rdo;
&ldo;在古董市场很珍贵啊。&rdo;厄兰把嘴凑近麦克风。&ldo;护士?请准备检测安装率。&rdo;
[1]陪替氏培养皿‐‐petridish,是由德国细菌学家朱利斯&iddot;理查德&iddot;佩特里(juliri插rdpetri)(1852-1921)于1887年设计,并倡导使用的。这种玻璃制品可以高温消毒清洗后反复使用。
第八章 噩梦
她躺在一堆柴火上,身下炙热的炭火。火焰裹着黑烟在她的身体下熏腾燃烧,把她的皮肤烧出了血泡。她的腿和手已经没了,只留下医生在其上连接假肢的残端,不通电流的电线垂吊在下方。她想挪动身体,却像被打翻的乌龟一样动弹不得。她伸出一只手,想把自己拽离火焰,可是柴堆却很大,似乎望不到边际。
这个噩梦已经缠绕她无数次了,但这次却有些不同。
以前梦中她总是一个人,但这次周围却有很多人。那些残疾的受害者也在炭火堆上翻滚扭动着身体,口中痛苦地呻吟着,祈求别人给他们水。他们的身体只剩下残缺不全的部分,有的几乎只剩下头或躯干或者只剩下一张嘴,他们哀求着,不断哀求着。欣黛看到他们皮肤上淡蓝色的斑点,他们的脖子、他们的大腿残端、他们萎缩的手腕,她不敢再看。
她看到了牡丹,正在尖声号叫,在咒骂欣黛,咒骂她对她所做的一切,咒骂她把疾病带到她家里,咒骂她这都是她的错。
欣黛张开嘴想祈求她的原谅,但当她看到她的一只好手时停了下来,她的皮肤上布满蓝色斑点。
火焰吞噬了染病的皮肤,将它熔化了,露出了皮肉下面的电线和金属。
她的目光与牡丹的再次相遇。她张开嘴呼喊,但她的声音是那么低沉而浊重。&ldo;请把配件扫描仪仪准备好。&rdo;
那声音就像蜜蜂的嗡嗡声在欣黛的耳边回响。她摇动身体,但却动不了。她的四肢太沉重了。浓烟的味道充满了她的鼻孔,但是火焰的灼烧正在减弱,只觉得后背无比疼痛、灼热。牡丹渐渐消失了。炭灰化入到地面。
绿色的字体在欣黛眼角闪过。
在无边的黑暗中,她听到了机器人重重的脚步声。是艾蔻吗?
诊断结束。系统稳定。重启3……2……1……
什么东西在她头顶咔嗒作响。接着是电流的声音。欣黛感到她的指头能动了,这是她身体唯一能动的部位。
黑暗中渐渐有了一点亮光,微弱的红光在她的眼皮上出现。
她使劲睁开眼睛,强烈的荧光映入她眯起的眼睛里。
&ldo;啊!朱丽叶醒了。&rdo;
她又把眼睛闭上,让自己适应一下。她想抬起手来捂住眼睛,但手却被绑住了。
她感到一阵恐慌。她再次睁开眼睛,扭过头来,尽力看清楚是谁在说话。
墙上是一面大镜子,她在镜子里看自己正睁大了眼睛,一脸的迷茫。她的马尾辫乱糟糟的,肮脏的头发干枯、打结。她的皮肤苍白,几乎是半透明的,仿佛电流带走的不仅是她的力气,还有血液。
他们已经拿走了她的手套、靴子,一只裤管也挽到了腿根。她在镜子里看到的不是一个女孩,而是一部机器。
&ldo;你觉得怎么样,嗯……林小姐?&rdo;空中传来了一个声音,她搞不清楚是哪里口音,欧洲人?美国人?
她舔舔嘴唇,伸长脖子仔细地看着身边的医护机器人。它正在操作桌面上一部机器,旁边还有许多其他机器。都是医疗器械,外科工具,静脉注射针头。欣黛意识到她的前额和胸部已经由连线的传感器和其中一部机器连接在一起了。
她右侧的墙上挂着一个网屏,上面显示了她的名字和身份号码。除了这些,屋子里也没别的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