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变得有人情味起来,把手放在我的腰间,轻轻往上托举着。我双手捧着他的脸,低着头,静静地享受着这亲吻。长长的头发垂在他的肩上,偶尔被风吹起会扫过他的脸。
当时没有想明白他的话,等想明白之后,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幸好夜色很深很漫长,我的局促他看不到。
时光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静静地流淌。我也就忘记问他这个房子是怎么来的了。甚至后来许安东给我这个房子的钥匙,我都忘了拿走。后来再找他要的时候,他却说不记得放到哪里去了。
这些往事,一眨眼就变成了遥远的记忆,就像过期的照片一样发黄,只有留在心头的火热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
我不知道付远生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在打什么鬼主意。但是我也没有心思去猜想,为了躲避他的骚扰,不等姐妹们的呼喊,我又一个人静静地走开。
这种伤口,只适合一个人静静****。
从刚来这里工作到现在,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年。
两年里,除了吃的穿的用的和寄给奶奶的,我还存了一笔不小的钱。差不多,也是时候同这里的人和事物告别,去完成我的心愿。
我已经计划好了,等到今年的生日一过,我就同主管说辞职。我的生日是在冬天,也就是说,离现在大概只剩下半年不到的时间。
许安东这辈子我想我已经是等不到了,跟他分手后,我就不断告诉自己。
我已经不记得喜欢他多少年了,为了找他,我才离开村子。
在外面漂泊了三年,兜兜转转,几次和他擦肩而过,最终还是分道扬镳。
曾经有个男人对我说,付安东这小子,这么小就这么聪明,以后你就嫁给他吧,不会吃亏。那个醉醺醺男人对我说这个话的时候,我还属于不会记事的年龄,应该会转头就忘记。可是我偏偏记下来了,到现在都没有忘记。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认为爸爸说什么都是对的。
奶奶的年纪大了,前些天她打电话来,说自己的眼睛越来越不好使。衣服穿坏了,想找个人替她穿针的人都没有。别人家里和我同岁的孩子,早就是孩子的爹妈了,而我还是孤零零的一个。奶奶说,你们一个两个都一去不回头,老的这样也就算了,没想到小的如今也这样。她不想到死了以后连个哭坟的人都没有。那样她会死不瞑目。其实,我知道奶奶是想念爸爸。这些年里,奶奶几乎不在我跟前提起爸爸,只是在见到爸爸留下的旧物的时候,才会像打开话匣子般地讲起以前的事情。例如那次,奶奶清理衣柜的时候看见我小时候穿过的碎花布连衣裙,想起了一件事,说,你小时候啊,非常倔强,和你爸爸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因为你不肯和爸爸亲近,爸爸虽然生气,却一次也没舍得打你。有一次你掉进一个水池,虽然水很浅,但是你吓坏了,大哭大叫。爸爸就趁机说:你求我,求了我就把你拉上来。没想到你这小小的年龄却那么的固执,说什么也不肯对爸爸服一下软,哪怕是哭得声音都哑了。还是村里另一个小孩淡定地站在岸上说,你站起来就可以自己上岸了。你这才自己走上来。
这个小孩,就是许安东。爸爸也是因为这个事情而说了“这个小孩很稳重,要我嫁给他”之类的话。
这老掉牙事奶奶跟我讲了不下三次,我都会背了。而且我也知道救我的时候纯粹是个偶然,也许现在的许安东已经忘记了。
于是我赶快答应她,这次回去,就和邻村的人相亲,明年结婚,后年就争取生个娃陪她玩!听我这样许愿,奶奶这才稍稍安心,嘱托我要好好工作,不要给同事和老板添麻烦。
付远生我自是不会平白无故给他找麻烦。至于林晓晓和小宥嘛……我们的感情就是在相互麻烦中被建立起来的。每天不麻烦他们点事儿我还觉得真对不住他们!
谁叫小宥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他父母双全,而且一直在他身边,直到他考上大学,才自己离开了家。可是我却不知道父爱和母爱是什么意思!
酒吧这份工作自然不能长期做下去,离开是迟早的事。但这件事我还没跟他们说,不想离别的时间还没到,他们就每天在感伤中度过。
我知道,在酒吧所有的工作人员的心里,我可算得上是对“大时代”最忠诚的员工了。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在这个朝花夕逝的风月场合里,能够做到风刮不走,雨打不走,高薪挖不走,算是一个奇葩了。
“大时代”真该给我建一座丰碑或是颁一个奖项,以纪念我为它做过的那些可歌可泣的贡献,以勉励那些后来者。
扪心说,我觉得她们真的是想错我了,会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完完全全是因为这里的薪水比其他地方的高。而我,也不用去做那些出卖自己的事情。至于林晓晓说的高薪,那都是外面的大老板见我年轻,逗我玩的。其他被骗跳槽过去的姐妹已经证实了这一点。我就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尽管我的感情就像一本缺页的书,郁闷完了之后,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中午吃完东西,我就把所有的烦恼忘记了,没心没肺地躺在宿舍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那台二手的电视。小宥忽然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跟我说,刚才店里来了不少客人,现在人手不够,让我早点过去帮忙。
看来是要加班了。我郁闷地“哦”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林晓晓好心地问:“要不要我陪你?”
我摇摇头:“加班这种事,躲都躲不及,怎么还好意思拖你下水?”
林晓晓娇笑着说:“平时可没见你跟我这么客气,怎么才在我床上睡了一个晚上突然变得这么体贴人了?早知这样,我真该让你早些在我床上睡。”
我抱了抱她,撒娇似的说:“这可是你说的,哀家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天晚上早点洗完澡上床睡觉,等着哀家回来啊!”
林晓晓浅浅一笑,戳着我的额,说了声“真不害臊!”就把我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