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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第2页）

&esp;&esp;当然，他也说了一些自己的，非常低调地展现了一份教科书般的优质简历——江城独生子，名校的法律系，出国读了研，毕业后回国进律所，年收入五十万左右。

&esp;&esp;不过陈茉还是有点惊讶的。

&esp;&esp;“虽然已经很多了，但是我以为律师会挣的更多。”

&esp;&esp;“要熬。”裴少飞简短地说，“我执业才四年。”

&esp;&esp;他问陈茉：“你呢？未来规划是什么？”

&esp;&esp;陈茉坦诚而老实：“我一直是走一步看一步，最近有个机会升了职，看能不能努努力。”

&esp;&esp;“恭喜。”

&esp;&esp;裴少飞赞赏道：“先管好当下，女生是可以这样的，还年轻。”

&esp;&esp;但他的语气里有不赞赏的音色，这场闲聊的谈话性质正在发生变化，变得越来越谨慎和严肃，双方都毫无疑问地感受到了对方的评估态度，陈茉甚至能够猜出自己的分数。

&esp;&esp;加分项都在陈家父母身上，减分项都在她自己身上，父母一个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一个是体制内有明确保障，不动产和养老资金都足够，还能从不同层面提供人脉的助力。

&esp;&esp;而陈茉太任性，没有明确的事业规划，且极其不稳定，学历说得过去但是不够扎实，漂亮但是不够漂亮，不是带出来能艳压全场的级别。

&esp;&esp;一个非诉律师的规划路径是相对固定的，进入律所，独立执业，然后成为合伙人，下一步是高级合伙人，选择伴侣和选择暧昧对象的标准当然不同，进度也不同，陈茉很清楚这一点，然而她的脑神经还是搭错了线。

&esp;&esp;她越了界，不按常理出牌，在调情的时候大煞风景，但是裴少飞的处理仍然算得上是体面。

&esp;&esp;很难说她是不是故意的，陈茉很难自我否认她不是故意的，一些隐隐约约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厌倦浮现出来——好像一直是这样，谈一个，然后下一个，这样真的很有意思吗？

&esp;&esp;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人改变了。

&esp;&esp;其实是知道的吧，当然知道，陈茉走在裴少飞身边，缓慢而遥远地想起周遇。

&esp;&esp;裴少飞没有问题，是她本人有问题，她还是忍不住做了一个有问题的人。

&esp;&esp;夏莉和程翊还要去澳门，陈茉一个人回了江城，裴少飞没有跟她同一班飞机，工作原因或者见什么朋友之类的，反正是蛮合理的一个理由，挑不出毛病来。

&esp;&esp;陈茉当然明白，不过她终究也是个俗人，还是有那么几秒钟为错过这样一个男人而遗憾。

&esp;&esp;但是当飞机起飞，陈茉看着云层下湛蓝的天色，又觉得那一点遗憾烟消云散。

&esp;&esp;法国作家安托万·德·圣-埃克苏佩里曾经写过一个畅销全球的小故事，关于小王子和他的玫瑰，还有一只狐狸。

&esp;&esp;这个星球上有数不清玫瑰和数不清的狐狸，如果你曾经拥有过自己的那一支，你才会知道玫瑰和玫瑰是不一样的，狐狸和狐狸是不一样的。

&esp;&esp;别人看起来都一样，你自己也说不清楚哪里不一样。

&esp;&esp;可是就是不一样。

&esp;&esp;我并不特别，你也没有多么特别，可是我们在一起过，潜移默化地驯养了对方，彼此留下了心里的影子，这才特别。

&esp;&esp;——这件事才是最特别的。

&esp;&esp;当闪闪发光的偶像剧男主退场，安分地待在合作律师的位置，陈茉的生活里最显眼的两件事就变成了工作和吴研凌。

&esp;&esp;偏偏这两件事都各有各的烦。

&esp;&esp;吴研凌就不说了，原本让陈茉觉得很高兴的升职加薪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她是同主管待遇，但不是主管，郝总才是主管，她是主管助理。

&esp;&esp;这个“同”就很灵性，跟古代“同进士”出身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又或者更夸张一点，有个形容叫做——位同副后。

&esp;&esp;同就是同，同毕竟不是，不是就是不是，这里面有难以言说的微妙区别。

&esp;&esp;陈茉摸索了几天，还是不知道要把自己的位置放在哪里，她之前在石油贸易公司的主管生涯虽然短暂，但是毕竟也是实打实的。

&esp;&esp;那个公司的上下级关系不明显，整个部门也都是新人，主管的职能还是业务为主，不过现在这个公司则完全不同。

&esp;&esp;以经验来讲，陈茉年纪轻，以资历来讲，她进公司晚，以岗位来讲，她位置尴尬，以人情世故来讲，罗主管一手带起了整个部门，包括陈茉，而陈茉却成为了辞掉罗主管的郝总助理。

&esp;&esp;有两句古话，一句叫做“新官上任三把火”，另一句叫做“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现在这两句古话合二为一了，郝总让陈茉烧的”，陈茉在人际关系方面向来是磕磕绊绊，如今遇到高难度课题，更是进退两难。

&esp;&esp;她苦想两天，后来干脆决定算了，她自知性格不圆滑，那么就豁出去了，就按自己目前能做到的能力和了解去做绩效方案。

&esp;&esp;但是其实她从来也不是真的洒脱，难免郁结在心，连着好长一段时间低气压，杨兰察觉到，又来问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