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顾弦的突然加入,浪漫双人晚餐硬生生变成尴尬的三人夜宵。
顾铮面沉如水:“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要做实验吗?”
顾弦娴熟地点菜:“我快毕业了,现在是帮师弟们打点工,就提前下班了,你好,请给我们来一份炸鱿鱼卷,外加奶油菊苣沙拉……”
他点菜飞快,刷刷几下安排完了一整桌。
“喝酒吗?”顾弦把酒水单递给顾铮,一边对服务员道:“我要一份雪利酒。”
顾铮瞥了眼单子,意料之中的纯英文,连个配图都没有。
于是矜持地将单子推开:“哥,你怎么学会喝酒了?不像我,我平时修身养性,都从来不喝的。”
顾弦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个跳踢踏舞的外星人。
“还跟我装纯,忘了你初中翻墙出去在路边吹啤酒的事儿了?”顾弦道。
这衰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感受到缇屏安静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顾铮拼尽全力维持着无辜的神情:“好汉不提当年勇,人不轻狂枉少年嘛,我现在洁身自好得很,什么烟酒应酬,统统不沾的。”
顾弦笑了,取笑的笑:“女色也不沾?”
顾铮撇清自己,顺便诋毁顾弦:“滚你的,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流连花丛啊?我连恋爱都没谈过,上哪儿找女色沾去。”
缇屏闻言,眉尖轻轻一挑。
没谈过恋爱?她以为顾铮阳光活泼,擅长逗人开心,身边应当不缺女孩子才对。
她一手托腮,开口问道:“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隔着蜡烛光,顾铮看向她雾蒙蒙的双眼。
灯光摇曳的小餐馆,空气中浮动酒香与菜香,后桌的男男女女们笑容满面地玩耍酒桌游戏,荷尔蒙的味道掉在空空的甜点碟子中。
顾铮看了她半晌,认真道:“有的。”
缇屏心念微动,如一阵异样的云投影在波心。
“但我还不能去追她。”顾铮咬着橙汁的吸管,模模糊糊地笑:“聪明的猎手都会等待更好的时机。”
法国菜好吃,郑缇屏好看,剑桥的夜好凉爽,顾弦好特么的讨厌。
席间顾弦谈笑风生,左右逢源,向顾铮谈起求学趣事,他最近的研究,话多得像只聒噪的喜鹊。
郑缇屏安静地吃菜,不时在合适的时机应和或提问。
他们谈论的生活与顾铮的截然不同,他听不太明白,也没有共鸣。
“我同期毕业的同学最近去了加州读博后,说不定以后能拿教职。”顾弦道:“但他的领域比较敏感,而且他是外国人,签证不好搞定。”
缇屏吃了一枚炸鱿鱼圈,问道:“理论物理也会被卡吗?我以为只有核物理这种才会被拒签。”
顾弦苦笑:“在这里终归是异乡人,科研无国界,科研民工却有祖国。”
缇屏轻声道:“祝他好运。”
顾铮终于能插上话了:“那你的专业是怎么顺利通过签证的呢?”
缇屏还没回答,顾弦先笑起来:“她是图形学与建筑学交叉研究,虽然也算stem,但没有物理那么敏感。”
他又说了很多专业的词汇,夹杂着拗口的单词,缇屏听得懂,可顾铮不明白,只能假笑附和。
脸上是笑着的,可眼色依旧阴沉。
不合时宜的自卑告诉他,顾弦和缇屏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人类的精英,理性的灯塔,跟他们一比,自己就是一来自大洋彼岸的土狗,倒腾渠道的暴发户,不硬核,除了钱一无所有。
这种感觉糟心透了,让顾铮又回忆起活在顾弦阴影下,憋屈的少年时代。
顾弦留意到今晚弟弟状态不对:“你怎么了?”
顾铮回神:“没什么,在想公司产品上的问题。”
顾弦笑:“你可算长大了,能扛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