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被灌了满口果茶的严怀朗咳了几声,见她羞恼,便也不再激她,噙笑又道,&ldo;总之呢,罗霈离家当日,罗家侍者见他至夜未归,以为他随罗堇南大人留宿宫中;直到两日后仍不见他回家,这才派人前往内城门外请卫戍通传罗大人。&rdo;
之后便是长达四十年的漫长寻找。
因那时到处是出逃的平王、宁王余党,外头有些乱,要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而随着时移世易,找起来就更难了。
&ldo;你方才说,那时流落到红云谷的人,是将随身的财宝献给谷主,才买下安身立命的机会?&rdo;严怀朗问。
月佼点点头,闷声道,&ldo;我也是听祖父和阿爹阿娘偶尔提过几句,隐约记得就是这样,或许还有别的条件,可是没有人告诉过我。&rdo;
严怀朗以下巴轻抵她的发顶,&ldo;红云谷谷主也是个奇人啊,这些人既落到他手上,想来也无反抗之力,杀人夺财不是更利落?或者,若不忍滥杀,也该是直接夺财吧?&rdo;
&ldo;那怎么行,又不是山匪恶霸,&rdo;月佼道,&ldo;若他们自己不同意,那些财宝也会随他们一起被拿去祭天神,不会强取的。&rdo;
对红云谷这奇怪的道义准则,严怀朗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他们在&ldo;拿外来者去活祭&rdo;这事上都不觉自己有错,&ldo;强取别人的财物&rdo;反倒像是有违他们的道德。
真是奇怪至极的一个族群啊。
不过,他倒是意外地对罗霈生出些敬意来。
&ldo;之前陛下将寻找罗霈下落的差事交给我时,同我说过一些事,&rdo;严怀朗叹道,&ldo;不独陛下,包括我外祖父,甚至罗堇南大人都提过,罗霈自幼性子极其胡闹,凡事从来拎不清轻重……可他在生死攸关之时,也没有将手中的椒图兵符拿去换命。&rdo;
宁愿忍下满心屈辱,接受了&ldo;做别人男宠&rdo;这样的条件,也没有将可能引发动荡的椒图兵符拿出来。
可见他并非长辈们眼中那样不堪,心中自有大是大非。
月佼皱了皱鼻子,抬头看着严怀朗,不无骄傲与维护之色:&ldo;祖父他,有骨气的!&rdo;
严怀朗吃味地撇撇嘴,小声道,&ldo;我也没说不是啊。&rdo;
&ldo;兵符就交给你了,随你怎么向陛下交代,&rdo;月佼想起正事,&ldo;只、只别提与我有关就是了。&rdo;
&ldo;不愿与罗家人相认?&rdo;
&ldo;祖父他毕竟是……迫于无奈,哎呀,我也说不好。&rdo;月佼神色古怪地猛摇头。
她从前隐约听阿娘说过,祖母在世时,祖父对其甚是冷淡,连带着对她的母亲也不大亲近。
她自己在祖父跟前听教至十二岁,自小也能隐约察觉祖父面对自己时,常会有些矛盾。
他的女儿、他的孙女,是他的血脉延续而来,可这延续,一开始却非他自愿。
察觉到她隐隐的低落,严怀朗以指勾起她的下巴,笑问:&ldo;祖母待他,好吗?&rdo;
月佼咬着唇角想了想,才道,&ldo;听阿娘说,是很好的,虽他们并无成亲之礼,可自有了祖父之后,祖母也没再与别人要好在一处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