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因为新移苗而有些恹蔫蔫的番薯苗,浇了水以后不过一个晚上,第二天就长得叶片舒展的,辛螺蹲下身轻轻拨弄着手边那深绿色的番薯叶,心情也舒扬了几分,偏头跟陈延陵多科普了几句:
&ldo;等以后这番薯种多了,这嫩番薯叶是可以当菜吃的,嫩番薯叶里面有一种黏液蛋白,对人的消化道、呼吸道和血管的强性都有保护作用,另外还有很多好处,可是一种保健长寿菜呢。
就是一些老叶子,打下来了还可以当猪食喂猪,这可是顶好的青饲料,到时地里种得多,还不用去山上打猪草了……&rdo;
听到这嫩番薯叶对呼吸道有好处,陈延陵立即想到了父亲那里,心中正是一动,不成想辛螺下一句竟然就扯到了喂猪上头了,脑子里下意识地就出现了那情形,不由有些好笑和无奈:
&ldo;照你这么说,这番薯叶一半喂人,一半喂猪的,想一想这场景,人还怎么吃得下?&rdo;
这有什么吃不下的?以前驻农户家里的时候,屋角收的那一大堆萝卜也是切了一半人吃,一半剁成猪食煮啊,好像自己端着碗站那里看着猪在食槽里同吃萝卜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不适应……
到底是高门大户出身啊,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还是很有差距的;辛螺心里正在腹诽,路的另外一头却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陈延陵下意识地将辛螺护在了身后,抬眸看了那两骑一眼,就回过了头:&ldo;是丁兄弟两个回来了。&rdo;
丁大柱和丁二柱是去辰州催还借款了,来去几天本也有些路程,这么快就回来,想来是路上一点都没耽搁。辛螺刚刚站到路边上,就看到那兄弟俩个果然一脸疲色地近前勒住了马:&ldo;七小姐‐‐&rdo;
除了脸上的疲惫,似乎神色也不大好……辛螺刚说了一句&ldo;辛苦了&rdo;,丁大柱和丁二柱就翻身下马,齐齐跪在了她面前:&ldo;七小姐,这一趟的差事我们没办好……&rdo;
丁大柱脸色沮丧,丁二柱却是满脸气愤:&ldo;那个洪利荣亏得还是辰州峒主,属下看他分明就是个老赖!一听我们是溪州峒过来的,先是百般避而不见,我哥见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就想办法跟我截住了人,才说了他以前借款的事,洪利荣竟然张口就说我们是假的!&rdo;
丁大柱、丁二柱兄弟原来一直跟在辛酉源身边,洪利荣原来也不是不认识这两个护卫,也不是不知道溪州如今的情形。
洪利荣倒是个狡猾的,并不是明着说要赖账,而是眼珠子一转,指着这两个人说他们肯定是趁着辛酉源死了,想过来偷偷提了还款走的,不然怎么不见借据?
丁家兄弟两个本来就只是先过去催账,让洪利荣到溪州还银子来,还银子的时候,辛螺自然会把当初的借据给拿出来当面销毁。
可是洪利荣这一混赖起来,就是指着丁家兄弟两个是欺主,明里借着这笔账来收银子,暗里想中饱私囊;丁大柱跟他理论,永远是鸡同鸭讲,最后兄弟俩还被轰了出来,差点没把兄弟俩人给活活气死。
再呆在辰州也无益,丁大柱跟弟弟一商量,两个人就披星戴月地急急赶回来禀报这事了。
那笔欠款这么几年都没还,而且辛酉源过世的时候对方也没有送吊仪过来,辛螺已经感觉到洪利荣想当老赖了,这次派丁氏兄弟两个过去,就是给对方敲敲鼓,让他好歹自觉点。
要拖要赖,要换成普通老百姓了,辛螺可能还真拿人没办法,可是洪利荣是辰州峒的峒主啊,那张借据又妥妥地在自己手上!
一峒之主是这个德行,被辰州峒民们知道,岂不是羞愧得不敢出门?被别的峒知道,岂不是要笑掉大牙?洪利荣以后还要不要去阿吐谷王城了?
想当老赖,也要看洪利荣有没有那个能耐!辛螺轻轻哼了一声:&ldo;你们俩个辛苦了,现在先回去好好休息着,明天我带上那份借据,亲自去一趟辰州!&rdo;
这一笔借款,无论如何也得取回来,不然时间拖得越久,今后就越难取了,而且现在这个骨节眼儿上,这笔银子要是取回来了,是有大用处的。
辛螺要亲自过去,陈延陵和杨树自然要跟着。
本以为溪州已经够穷的了,没想到进了辰州的地界,越往南边走,触目所见就越荒凉。
牵着马艰难穿过一条崎岖的峡谷,刚出峡谷口辛螺就闻到了一股咸腥的海风,精神不由一振:&ldo;前面就有海了吗?&rdo;
辰州境有部分沿海,不过按她记忆里的地理位置,应该是辰州峒靠东的位置在她那个时代有一个超大的港口,没想到在这靠南这一片就已经有靠海了。
阳光一下子强烈起来,仿佛从温带骤然进入了亚热带,只是想像中的海浪黄沙椰子树并没有出现在辛螺眼前。
丁大柱指着前面那一大片泥泞的滩涂,长叹了一口气:&ldo;有海,不过还远着呢,在二十里开外去了,这边全都是盐碱地。&rdo;
前面那一望无际的滩涂,连半棵高大的树木都看不到,只疯长着成片的荒草,还有一些小型的灌木,间或有几只鸟类飞起‐‐
竟是一副说不出的荒凉景象。
&ldo;这么一大片地都是盐碱地?&rdo;辛螺很是吃惊,&ldo;这一带的海风和海煞很厉害吗?&rdo;
&ldo;什么是海煞?&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