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前几天收到的那封密信所说,如今大燕北方和西北战事正在吃紧,只要他这边占了充州,打通夏依跟大燕的通道,安躔就能像那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只要加上去,就能压倒大燕这等庞然大物。
大燕虽然倒下,却也不是安躔这种小丑能够吃得下的,顶多咬掉大燕一块肉罢了。等大燕再次站起来,那时早已又换了一片天,而他身为此次的功臣,定能光明正大,重新踏上大燕的土地,再度位列朝廷为官。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在夏依隐姓埋名这二十余载,以堂堂状元之才,苦心孤诣,教导着一个原本得不到继承权的嫡子,再借着这嫡子的野心行事……
本来盛先生只是以为自己此生就只是在夏依一峒峒主身边当个高级的幕僚而已,没想到十年前他偷偷改头换面的一次回乡之行,竟让他意外得到了一个机会,一个他梦寐以求、可以让他重回大燕朝堂的机会!
当年他以易长安的去向为筹码,逼着燕恒发誓放了他后,他惊惶之下狼狈出逃,连家人儿女都顾不得,本来以为这辈子只能隐姓埋名死在异国异乡了,没想到……终于还是让他等到了重新扬眉吐气的时机‐‐
别说区区一个珍州峒了,就是整个夏依土司府又算得了什么,跟富庶的大燕相比,根本什么都不是!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够重回故里,让曾经那些鄙视他的人伏在他的脚下,只能仰视着他了!
还有那个牡鸡司晨的易长安!没了燕恒,看她还怎么在大燕的朝堂上混下去!陈岳和易长安都是燕恒的心腹,等新帝登基,定然不会放过这两个人。
陈岳倒也罢了,死就死吧,不过易长安跟他有几分故人之情,他可不会让易长安轻易被处死,既然是犯官女眷,当然还是充没进教坊去才是正途!
再是半老徐娘,有着开朝以来独一无二的女提刑官的名头,想来多的是人想一尝这女提刑官的滋味……而属于他的荣光,终将还会回到他的身上!
眼见得事情总算顺利地推进下去了,盛先生心情一片激荡,以至于并没有听到远处传来的一片异常声音。
滕玉屏倒是听到了那些嘈杂的马蹄声,眉头皱了皱,唤了三元一声:&ldo;三元,出去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rdo;
三元应声而去,很快就面色有异地带着一个身形狼狈的人走了进来。
不等三元开口,那人就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声音凄怆地长声喊道:&ldo;王上,属下无能,王城、王城被夷州和溪州联军夺走了!&rdo;
滕玉萍的脑子不由&ldo;嗡&rdo;的一声,失态厉声喝了出来:&ldo;这怎么可能?!&rdo;
不说他走之前已经加固了西黎镇关隘,留下了几千精兵守着关隘,就是王城,他也给梁朝盛留下了三万精兵。
夏依山高地陡,关隘处地形险要狭窄最难攻破,否则他这边带了五六万兵士,怎么会几天还攻不下一个小小的桃关?
那西黎镇不说险逾桃关,也是相差不多了,怎么可能让夷州和溪州联军能这么快攻破,还一举打下了王城?!难道跟当初田横一样,王城里面也出了个他们的内应?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又怎么有能力轻易就拿下西黎镇的?难不成夷州和溪州就那般神勇广大,在西黎镇守兵里也留得有内应?
深吸了一口气,滕玉屏怒睁着双眼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梁朝盛:&ldo;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do;
梁朝盛痛哭流涕,以头抵地:&ldo;属下也不知道,西黎镇那边根本就没有战报过来,就在前天夜里,夷州和溪州联军突然就冲进了王城,满街冒了出来……
属下一时措手不及,加上夷州和溪州联军又高喊着&lso;清安躔,兴夏依&rso;的口号,王城里不少老百姓明里暗里都帮着他们……&rdo;
前段时间滕玉屏用血腥手段镇压了一批人,王城的百姓慑于危势,只能敢怒不敢言,但是这一番仇恨已然埋在了心里,就像是被掩藏在灰烬中的火种,只要一丝风吹起,就会重新燃烧成再也无法扑灭的冲天大火‐‐
前有夷州和溪州联军,后背也被举起武器的王城老百姓攻击,梁朝盛空有三万精兵,仓促间却应付得左支右绌。
再加上到处都有人喊着&ldo;清安躔,兴夏依&rdo;,麾下的兵士这些天也深以与安躔兵士同营为耻,无心作战,不少兵士更是直接扔了武器,不愿与同胞互相残杀……
梁朝盛一时处于劣势以后,竟是兵败如山倒,仓皇中只得带着死忠残部从北城门逃出,急急来给滕玉屏报信。
王城,也就此失去。
第334章只能往前
不等梁朝盛说完,滕玉屏就怒气填膺地一脚踹在了梁朝盛肩窝,将他踹翻滚到一边:&ldo;当初看你也是个能征善打的,这才封了你为将军!
王城城高防厚,你又手掌三万精兵,坐镇王城只要勤巡不辍,怎么也不会犯下这种大错!前些天我走的时候是怎么交待你的,你又是怎么给我拍着胸脯保证的‐‐&rdo;
梁朝盛顾不得肩窝处锥心的疼痛,一骨碌就爬起身继续跪下:&ldo;王上,属下没脸见王上,如果不是想着尽快将军情报给王上,属下……属下当场就想‐‐&rdo;
梁朝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重重给滕玉屏磕了三个头:&ldo;王上保重,属下既已把军情报到,这就向王上谢罪!&rdo;说罢就起身向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