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茂行的手指拂过纸上一块被晕染的痕迹,那是先皇眼泪滴落的地方,他缓缓抬眼看向风澈道:&ldo;自你失踪后,我终是明了先皇的话,我只求你活着回来,绝不要像哥哥那样成为活着的人永难释怀的伤疤……&rdo;
&ldo;义父……&rdo;风澈捏紧了拳,他想起今早朝堂上的一幕幕,欲言又止。
&ldo;放回去吧。&rdo;方茂行卷起了画卷,轻轻系好了带子交给风澈。
他复又跪行到柜子旁,放了画卷,上了锁。屋内光线昏暗,他没在意到自己的袖子不小心夹在了抽屉的fèng隙里,带他转身轻轻一拉,柜子晃动了下,置于其上的一块小玉石滚落砸下。
&ldo;啊!&rdo;臀上的伤口被砸中,他本能叫了声,忍不住冷汗津津。
&ldo;澈儿受伤了!&rdo;方茂行突然直了身子,用力掀开被子欲下床去。
&ldo;没有,我没事……&rdo;他忙道,忍痛快速几步坐在床前。
&ldo;皇上是不是打你了!!你告诉义父,快说皇上有没有打你……&rdo;情急之下方茂行竟抬手去扯他的衣领。
&ldo;没,没有!&rdo;风澈一手捏住衣领,一手直接挡了去。
方茂行近不了他的身,只得干着急地将他凝视,从帘幕外she入的阳光轻轻将风澈的脸照亮,他目光闪躲着,苍白的脸上滚落着冷汗……
&ldo;是我老糊涂了,竟忘了澈儿是不愿人触碰的……&rdo;方茂行靠回了床上,颓然的目光似是盯着屋顶,又似是盯着无尽的虚空,良久他回忆起了什么:&ldo;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并不喜这里,成天哭闹着要回去找师父,有一日竟翻了后院的墙想逃出去,未曾想那些日子下了雨,青苔湿滑,你跌落在了泥潭里……我和你义母赶到的时候,看你自己爬了起来,坐在泥潭里抱着双膝不说话,那小脸儿全污了,就剩晶亮的小眼将我们看着……你义母见你那样旋即笑了,我就抱起你去了浴房想替你洗一洗,未料到刚想替你脱衣,你便张口咬了我,气呼呼把我推开自己躲在了帘子后面……我哄你许久都不见你出来,只得作罢,只好替你匀了水,关了门,让你一人自己擦洗……自那之后我便知你不喜被人触碰,就随了你……&rdo;
风澈松了松抓着衣领的手,垂眼沉默着……
&ldo;可是澈儿你知道吗,我一直有愧于你,我收养了你,却从未仔细关心过你,那些年里先皇的江山刚刚稳固,百废待兴,我们几个兄弟成天忙着建功立业,安社稷,扶江山……我从未牵着你去向寻常人家的父子那般享着百姓之乐……澈儿……&rdo;方茂行握住他的手询问道:&ldo;你能圆我做一个普通父亲的梦吗?让我为你做一些父亲应该做的事情,让我对你不要这么愧疚……&rdo;
风澈咬住唇,紧皱了眉下定狠心般褪掉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一身的骇人伤痕避开方茂行心痛的眼神。
&ldo;老徐!!快拿宫里的金创药来!&rdo;方茂行倒吸一口凉气,朝外面喊了声,不一会儿老管家低着头送来了一罐刺鼻的膏药后连忙退了出去。
&ldo;澈儿你快趴下……&rdo;方茂行扶他趴在床上,忍着眼泪不让他担心,他挖出一勺膏药,慢慢在他身上匀开,像抚摸一个新生的婴孩……
风澈紧崩着身子不让自己抖动,他环了双臂压在额下,不让人看轻他的神色,慢慢的后背上的伤全部涂上了凉凉的药膏,义父似是犹豫了下,轻轻褪下了他的裤子。他没有反抗,拼命捏紧了唇止住了抖动……
五十军棍,棍棍到肉,使棍之人是一个用刑专家,知道用什么手法不伤他的筋骨但让他生不如死,方茂行心如刀绞,更是轻柔,药膏里夹杂着他的眼泪轻轻匀开在或高或低,或紫或红的伤口上,而风澈一直未出一声。
&ldo;彦歌明年就及笄了,到时义父备十里红妆去效王府为你提亲……&rdo;方茂行想了个让人轻松的话题,压抑着悲伤道。
风澈五雷轰顶,几乎是本能般道:&ldo;不要!&rdo;
&ldo;不要?&rdo;方茂行愣了愣道:&ldo;你素来不爱与女孩亲近,这些年里唯见你和彦歌走的近些……义父以为……&rdo;
&ldo;不是……不是那样的……澈儿不要娶亲,澈儿要一辈子陪着义父……&rdo;他甚至忍痛爬了起来,跪在方茂行面前求着。
&ldo;好,好,澈儿说不要就不要……&rdo;方茂行虽疑惑着,但见他那般着急便也压住了疑问。
作者有话要说:
怎样的阴影让我们的男主不愿意让人触碰呢?
公司最近事情多,暂时不能日更咯……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也会挤出时间继续故事的!
第19章思恋
那日,父子俩说了许久的话,从小时候的趣事再到入了军营后的一天天,方茂行憔悴了许久的病容上终是现了些许神采。他从柜子里翻出不少风澈童年时候的玩具,一个个细数着他与每一个玩具的趣事,而他总是羞赧低着头,报以淡淡的微笑,若是羞得不行,他便用撒娇的口吻让义父别说了。方茂行还想问问他落崖后经历了什么,但见他目光闪避含含糊糊也将疑问压了下去;他又试探地问了他有没有心上的姑娘,但见他的眉突地就低落了下去便不忍再问。日光渐渐淡了,在这被帘幕遮蔽的小屋中更是苟延残喘,轻轻地门被叩响,方夫人含笑的声音传来,原是晚膳的时间到了。
父子俩相互搀扶着站起,走到门前几乎同步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迈出了屋子。
饭菜的香气夹杂着初春的味道温暖了夜,他们围坐在一起,烛光将他们的脸上照出喜人的红晕,墙壁上的影子相互交叠着。
彦歌让效王府的马车等在门外,一定要吃了晚饭再走,她说她好久没吃到方夫人的栗子羹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隐藏在栗子羹后的韩风澈,他才是让彦歌真正留下的理由。
&ldo;澈哥哥,吃兔腿!&rdo;彦歌在他堆满米饭的碗里夹了兔腿。
&ldo;喂我!&rdo;&ldo;月生&rdo;坐在地上,身上绑着藤蔓张着嘴对他。
&ldo;那你不许咬我了!&rdo;他笑了笑。
彦歌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迷惑看着他问:&ldo;澈哥哥?你不爱吃兔腿吗?可是我记得你爱吃的啊……&rdo;
&ldo;月生&rdo;不见了,彦歌小脸贴着很近,褐色的眸子里全是他带着痴笑的脸,他回过神来,慌乱朝后避开,将兔腿塞到了嘴里,味如爵蜡。
&ldo;澈儿喜欢什么彦歌都记得,真是羡煞了我们……&rdo;方夫人掩嘴一笑,停顿了一下道:&ldo;澈儿失踪的时候,彦歌日日都要来这儿看你回来了没有,有一日不知从哪听的术士的鬼话,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扔到了河里,求河神把你送回来……&rdo;
&ldo;咳咳!&rdo;方茂行听出了夫人的意思,想到澈儿之前的抗拒,连忙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