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这两层的缘故,你以为,你和大娘在汤家的日子有这么好过吗?”
慕氏回过神来,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沉甸甸的:“你去别家打听,看看别家的孤儿是怎么过活的。你以为你能重新入学院上学,是老太太大发慈悲吗?你以为你和大娘衣食富贵气派,是老太太慈悲、是二嫂仁慈吗?”
“大郎,你比大娘聪明,也比她敏感,你该知道,你们兄妹俩如今的好日子,是谁替你们想着的。”
“你此刻一定在想,想我这样不要脸的设计筹划,是在要挟你。你听得不错,我说这些话,就是在挟恩图报,但我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宝儿。”
慕氏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目光落在虚处:“盛极必衰,物极必反,你是读书的好苗子,老太太不准宝儿入家谱,她身份不尴不尬,以后的路不会好走,我只求你,等你荣登高处时,别忘了拉我们宝儿一把。”
连夷立在屋子的角落里,一半在烛火的照耀下,一半隐在黑暗里。他发丝凌乱,还是穿着白天那身衣裳,脏兮兮的,上边儿还有泥土和杂草,肩头处沾着汤宝儿的血迹,看上去十分狼狈,可他面色始终平静,听了慕氏说的那番话,他目光微微波动,最后落在床榻上的少女面上,眸如点漆,一动不动。
。。。。。。
汤宝儿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的,额头抽搐的痛意让她难以忍受,这让她不由在睡梦中哭泣出声,她睡得很不安稳,嘴里还在不时呢喃着:“娘。。。。。。娘。。。。。。”
这时伸来一双手,握着她的手,轻轻哼起歌谣,温柔平和,汤宝儿便是在这如水的抚慰中,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一觉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她动了动脑袋,额上传来的痛意让她“嘶嘶”叫唤着,她面露痛色,费劲儿地侧头朝外看去:“有没有人?我要喝水。”
屋子里传来脚步声,下一刻,厚厚的床帐被人掀开挂起,汤宝儿看着来人,微微惊讶:“大哥哥?”
连夷换了身衣裳,他穿着一件梅染素色长衫,这身衣裳衬得他愈发清冷出尘,清朗绝艳。他坐在床沿,弯腰将汤宝儿扶了起来,在她后腰放了个软枕后,他回身端过一杯热水递去:“芍药和丁香忙着准备午饭,我来看看你,刚到便见你醒了。”
汤宝儿接过杯子,喝了两口热水后,干涩的嗓子总算是被滋润了。
丁香端着糕点进了屋来,她见房中情形,便笑道:“姑娘可算是醒了,夫人守了你一夜,拂晓刚走,大公子便接着来守你了,可是守了一上午呢。”
连夷微愣,他侧目便对上少女笑盈盈的眼眸,听她促狭笑道:“大哥哥不是说刚到吗?”
连夷哑然,不知该如何接话。
见他这般,汤宝儿没有再调侃了,她看向丁香,问:“娘守了我一夜吗?”
昨夜睡梦中的那支歌谣,果然是娘哼的。
想到这里,汤宝儿弯起眉眼,眼里星光点点,明亮动人。
丁香将糕点放在床边:“是呀,夫人守了您一夜,后面听说是有事,她一夜没合眼,拂晓便走了。”
见汤宝儿没再问什么,丁香便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