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把车子靠过去,刚在门口停稳,平房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一位身穿工服,面目黝黑,看起来五十出头岁的中年汉子快步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还在外面跑?没收到沙尘暴红色预警吗?”汉子用一种责备的语气说道。
“大叔,我们迷路了……”我忙开门下车解释道。
不料那汉子看到我的瞬间,顿时双眼瞪得滚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呆立当场。
“大叔……”天天疑惑地说:“我们真的没看到警报,你可以让我们进去休息一下吗?”
汉子这才把视线从我脸上移开,看了眼天天和余珊珊,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指着门说:“赶紧进来吧。”
我们走进房子,里面弥漫着一股机油的臭味,地面也黏黏腻腻的,像是沾满了油污。靠墙的地方放了一张长桌,上面有电脑,屏幕上有一些像是股票行情的红绿色数据在不停的闪烁。桌子上到处都是杂物,一盒老坛酸菜牛肉面在桌子上冒着热气。
方便面盒子旁边搁着一个老式的调频收音机,一个女声正在播报新闻:“从昨天下午开始的沙尘暴,已经肆虐西北多个省市自治区,其中受灾最严重的,要属青海茫崖地区,专家称这可能是本世纪最严重的一次沙尘暴天气,气象台预测,由于沙尘过后我省被一团低气压云团笼罩,空气流速降低,因此短期内沙尘还将持续,请广大市民尽量减少外出,做好防灾减灾工作。”
“这种天气,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汉子一边收拾出几个圆凳子,让我们坐下,一边又问。
“我们在魔鬼城让风沙给困住了,幸亏看到你的车辙印,这才找到这里的。”我说。
“什么车辙印?”汉子奇怪的皱了皱眉说:“我从前天收到沙尘暴预警以后就没出去过了。”
“啊?”我们三人同时惊呼,我诧异道:“那……那个车子是谁的?一个履带印子,车辙很新,就在我们前面不远处,难道还有别的人?”
“履带印子?”汉子嘀咕道:“你看着印子上这边来了?”汉子又问。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上了土路就看不到印子了。”
“那糟糕了,他们可能往反方向去了,那边是无人区,三百公里内都见不到人的,还到处都是水汪子,要是迷在里面麻烦就大了……不行,你们先坐着,我得去找他们去!”汉子说着,从桌上抄起一把车钥匙便往门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连忙起身说。
“不用,你们不熟悉路,去了也是拖累。”汉子戴上一顶写着“昆仑石油”的鸭舌帽,边走边说:“屋外面有水,你们自己烧,但要省着用,里屋有方便面,饿了就吃。”说着也不容我们拒绝,自己绕到屋后面,爬上一辆破旧的长城皮卡,点着火便隆隆地去了。
“这大叔真是热心肠。”余珊珊由衷地说:“他方便面还没吃完呢。”
我们回到室内,这平房分了左中右三间,我们所在的是中间的房间,左右另有一室,但两边都是敞开的,只有门框而没有门,我探头两边看了看,右手一间里面堆满了零件,是个工具房。左手则是汉子说的里间,里面有两张高低铺,只有一张铺了被褥,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象豆腐块一样,床头放了一个纸箱子当床头柜,上面有一盏塑料台灯,灯下有一叠扑克牌,因为玩的太多,纸牌都发黄卷边了。另一侧对了很多箱子,大多都是食物,除了方便面,还有米、面之类的。房梁上挂着几挂乌黑的香肠,像吊死的蛇一样垂下来。
可以看出,这里的生活过的非常枯燥且清苦。
我们自然不会去动他的食物,自己拿出干粮随便吃了一点,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等汉子回来,谁知道这一等等到了天快擦黑,我才听到引擎声由远及近,我们连忙出去迎接,却看到还是只有那辆皮卡一路颠簸着开过来。
“没找到?”我看到汉子一个人跳下车。
汉子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说:“我找到了你们说的车辙印,但就像你说的,到土路就没有了,我一直往另一边追到台吉乃尔河,都没看到车子,再往前就太危险了,要是天气好,还能放无人机上去看看,这种鬼天气,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他们开的是履带车,可能也是这边的工人?应该会有些准备吧?”我说。
汉子却摇了摇头说:“我看过了,那个履带印不是工程车辆留下的,而是全地形车,留下印子的人,跟你们一样,也是游客。”